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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遇见一个人(咨询过程记录部分9.2)

当我遇见一个人(咨询过程记录部分9.2)

作者: 心语花香 | 来源:发表于2022-09-02 12:51 被阅读0次

     

    所有的相遇都值得珍惜……

          人们总是问我,我是如何观察他人,以及当我观察这个人时关注的是什么。我想人们是想知道我对人所秉持的信念。一般我会采用即兴的方式,把那些出现在我头脑中的有关我如何工作的想法整合起来。

        从我运用自己去帮助别人时,我内在发生的变化开始谈起。首先,一个人和他的家庭来见我,往往是因为他们怀着某种痛苦,或者有特别想解决的问题。在某种程度上,他们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所以是在寻找某种更好的应对方式。我会把这视为他们正在寻求新的能力,以便更好的应对生活。

            我把所有人看做是自己生命力的展现,只是表现的形式不同而已。当人们有某种需要或者问题时,他们展现自己的方式(即看、听和说的方式)可能非常优雅或者非常痛苦。所有这些表现之下,我总会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我觉得如果从过去到现在,他们真实地生活过,就可能学会用不同的方式展示自己。所以,当我遇到每个生命个体时,我都会在心中试图透过个体的外在表现。去理解他的内在部分,也就是他自我的一部分,我称之为自我价值或自尊,把它称为“罐子”,这个“罐子”在不断寻找某些方式展现自己。我观察一个人时,始终会关注这一点。他(或她)的内在会有一些自己从未触及过的部分,有时不但没有触及过,甚至不知道自己这部分的存在。但我知道它就在那里。我从不问别人是否拥有内在的生命能量,只是问他们如何去碰触它。

          昨天,我会见了一个家庭,这个家庭包括一对夫妻和五个孩子,最大的孩子18岁,最小的五岁。开始时,我不会过于关注某个特定的问题,而是试着理解和获悉这个家庭里的每个人如何生活,如何与自己和他人相处。对我来说,其实一直都存在两种生活——我和自己以及我和重要他人的生活。当我会见这个家庭时,我并不知道我将要找寻什么。我不知道这些特定的家庭成员会如何展现自己。我只知道他们受伤了,但是他们的内在是可以被碰触和改善并获得成长。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会见每个家庭成员。有时我会非常明显地意识到,人们很少把自己看做是有价值的人。除非人们意识到自己是有价值的,否则他们无法发生任何改变。作为治疗师,我就成为人们去体会自身价值感时可以借助的第一个工具。我和这个家庭的会面是这样开始的。首先,我和这个家庭的丈夫握手,接下来与家庭的其他成员握手。

            我想简单说说我这样做的感受。假定你是我刚刚遇到的某个人,我站在你面前,把手伸向你,当我伸手时,你也把手伸向我,我们感受到一种联结。在那一刻,我正看着你,我感受到你皮肤的触感和我皮肤的触感,那一刻,世界上除了你和我没有其他人。那一刻,我会全身心关注你,你也可以感受到我正在与你整个人联结。

            我喜欢这种完全的联结,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我的肯定。我就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与另一个鲜活的生命建立联结,它像平台或基地。我们将从这里出发。这就是治疗为什么不先开始谈论问题,而是与每个成员在人性的水平上形成基本的联结。

            我与他们第一次接触时,我用心倾听他们对我的回应,几分钟后,我将用心倾听他们彼此之间的回应。我开始了解他们做的事情以及他们如何应用从出生到现在所学习的经验。你们中的一些人可能熟悉我为帮助人们快速进入内在而采用的身体姿态,这是人们彼此沟通的方式。我已经把这些应对方式归类为讨好、指责、超理智、打岔和一致五种方式。

            在我昨天会面的家庭中,我发现丈夫采用的是超理智的应对方式。在我头脑的画面中,他站的笔直,很少活动,讲话方式相当单调。我看到妻子以讨好的姿势跪在他面前,但同时在他背后却有一个指责的指头指向丈夫;我看到大女儿采用超理智的方式,像他父亲一样站着,不看父母任何一方,但却伸出一个指头指向爸爸;我看到第二个女儿故意公开的指着妈妈;接下来的是男孩,我看到他与妈妈站的很近,并讨好妈妈。我看到第四个孩子表现出打岔的方式,到处移动,不能对任何人集中注意力。我也看到最小的孩子,一个五岁的女孩儿也采用打岔打岔的应对方式。     

            他们的讨好、指责、超理智和打岔的沟通方式已经形成了一个系统,这意味着家庭中没有人能够真正接近其他人的内心,他们可能彼此误解,只关注他人所扮演的角色,而不是人本身。所以,我探索和努力的方向,就是帮助他们彼此之间变得更真实。我凝视着这个家庭,内心感受到他们对我的接触的回应,完全的接触携带着关爱的信息——在个人深层感觉中的关爱。我认为这种接触是发生改变的重要基础。这种带着关爱的接触会带来信任。在治疗中人们必须拥有高度的信任。如果家庭的成员没有觉得我是值得信任的,我认为自己就不可能使他们发生任何改变。

          我记得昨天我进入房间时,家庭成员散坐在椅子上,看起来非常像步枪射击范围内的靶子,在他们前面放着一张桌子。当我看到这些时,我觉得在这样的背景下,会谈是很困难的。我非常强烈的感受到大家坐的位置(分散或一起)和坐的方式对于会谈是很重要的。我需要把位置安排的让我工作起来舒服,即我可以看到每一个人,我与每一个人都保持在一臂距离内。此外,必须有足够的空间让我和其他人移动。空间非常重要,因为有些时候我要让家庭成员成对的互动,或者我要做雕塑或其他需要空间的活动。有时我会安排桌子或其他障碍物,让大家不能随意活动。例如,昨天我把桌子移开,让我和家庭的每个成员之间只有一小步的距离。

          五岁的孩子在我的右侧,在某一时间,我注意到他向后移动了一点,这一刻我感觉到他在家庭中被认为是麻烦制造者,所以他宁愿待在外面。我悄悄地把手放在他的后背,拍拍他的肩膀,我感觉到自己触摸时他的喜悦。我认为他觉得这是鼓励他成为家庭中的一员。整个会谈中有会有很多这样的接触。

            一个人可以采用任何的接触方式。在手指头上发展“眼睛和耳朵”的功能是重要的。家庭中的成员每时每刻都在触摸,比如拍、推、挤、抱等等。我确信所有人都知道,不同的触摸有着不同的含义,所以不仅仅是给予触摸,而是在传递一种信息。

            在前面我提的要建立信任。充满信任的气氛意味着人们能够开始谈论“不能说”的事情。那些事情更接近他们的内心,让他们担忧、害怕,也让他们期待。人们真正说出以前不能说出的事情比他们说什么更重要。有时候,人们需要花一点时间才能感觉到,不管他们说什么,他人都能够用心倾听和理解,而不必通过某种体系审查所说的话的正确性。为了创建产生改变的氛围和工作方式,对我而言,不会有人因为讲了什么话受到处罚,至少在我这里不会。我必须注意某些人说的任何话,并随时关注那一刻他在哪里。他说的话必须被他自己和其他每个人都理解。这意味着必须要进行大量的澄清,以便家庭能够理解每个成员真正想说什么。

            随着昨天会谈的继续进行,我对家庭成家庭中的每个成员都问了一个问题:“来到这里,你希望发生些什么?”我感兴趣的是找到人们被卡住的地方,但我也感觉到我询问的方式和内容有助于人们更多的关注自己。会谈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降低家庭消极的氛围,消极的氛围就是他们会说“如果他表现的好,我就会表现的好”诸如此类的话。

            我用这样的问题开始了与大女儿的交流,她说希望家庭“不再有如此多的对抗”。我接着问她的妹妹,她给出了同样的回答。随后,我问其他家庭成员是否注意到存在很多对抗,每个人都承认这一点。于是我脑海中浮现的图画就是两个年龄较大的女孩儿在互相对抗,似乎她们成为了家庭问题的焦点。大家的理由是,如果这两个女孩儿不对抗,那么家庭将会变得更和睦。其实更根本的问题是,家庭成员如何悦纳她们对愤怒的表达。当我问父亲与别人同样的问题时,她回答说需要教给家庭成员原来不懂的事情。

            因为我喜欢尽可能快的绘制一幅“活”的画面,所以我自然在那时要求两个年龄大的女孩儿站起来,用手指头相互指着,以便于我看清楚发生这种情况时,家庭其他成员会做什么。摆出身体姿势后,对理解她们的言谈会更有帮助,我称其为雕塑或摆姿势。我看到当我让那两个女孩儿互相指着对方时,她们很不情愿这样做,尽管她们谈论了彼此是如何对抗的。让他们摆出动作会让情况更真实,不过他们看起来显得很有些不安。

            我努力做的重要事情之一是帮助人们变得自由(我说的“自由”是指拥有选择的自由)。我鼓励人们突破禁忌开始这样的游戏,同时用新的观点看待他们的行为。由于两个女孩儿有些不安,我站在显得更不安的那个女孩儿后边给她支持。我靠近她的后背,扶着她的胳膊伸向指的方向。然后,我对另一个女孩儿做了同样的事情。我的第一步实质上是为了打破家庭成员不应该愤怒的潜规则。然而,这样的姿势会引出冲突发生时其他成员的行为反应。家庭中的每个成员以前都看到过两个女孩儿站着互相指责对方。我接下来问父亲:“出现这种情况时你会做什么?”他说他试图告诉女儿停止互相指责,但是没有任何效果。我让他向两个女儿伸出指头,当看到没有效果时,就让他放下指头坐下。这时,其中一位女儿对妈妈说:“来点儿更激烈的”,于是我让妈妈进来,用手用指头指着。我问其他孩子,这时他们会做什么,他们说他们试图待在冲突之外。最大的男孩儿此刻走到妈妈的旁边,他像一个助理爸爸,试图帮助妈妈解决两个女孩儿间的冲突。

            这种雕塑的价值在于使发生的事件外在化,同时也把当前的画面带入到现实生活。当然,这幅画面不是为了展示人们是如何糟糕,而是帮助他们了解所发生的事情。画面中常常会有一些幽默,我记得大女儿伸出指头的那一刻。她的手有点儿摇晃,于是我扶着她的手,让她确信手上真的有一把枪。像这样有趣的动作会有助于抵消对自我价值的负面影响,并提升人们的观察和理解能力。对我来说,重要的是将个体、个体的价值以及个体如何使用自己区分开。我帮助人们了解他们使用自己的方式,以及他们可以如何以不同方式使用自己。

            如果我们在会谈中常常不断的问自己这样类型的问题,比如“我做的对吗?人们会爱我吗?我会采用哪种治疗方法?”那么我将变得精疲力尽,如果我那样做的话,我会在治疗的系统和过程中迷路,并且陷入到我的故事里,而不是家庭的故事。

            这个问题让我想到,治疗师在会谈中的角色,治疗师是会谈过程的向导,而不是来访者的领导。我想帮助人们成为他们自己决策的制定者,在他们能够做到这一点之前,他们需要能够自由地冒险。检查他们是否愿意去尝试新的事情是会谈过程中很重要的一项工作。这种检查也提醒他们体验冒险的感觉。人们常常对我说,“如果你做的事情没有效果会怎么样?”我回答说,“那是经常有的事。”这就如同生活中你尝试着做某些事情,却没有效果,这时你可以选择对待自己的方式。你可以因为失败责骂自己,也可以把这作为生活的经验,并从中学习。 

            在昨天的会谈中,第二个女儿会偶尔提到自杀。她和母亲之间的对话充满怨恨,我没有过多关注她们之间的怨恨。相反,我感受到这两个人在内心里非常渴望建立联结,但是她们中间存在各种障碍。我先前就了解到妈妈认为女儿身上存在着和她过去一样的问题,为此她很难过。显然,妈妈试图通过解决女儿的问题来解决自己的问题,因此这就是两人不能待在一起的原因。

            我让她们两人彼此向对方靠近。因为只有建立起充分的信任关系,她们才愿意去冒险。首先,我让她们向前移动,直到彼此能够清晰的看到对方距离,约一个胳膊,然后让他们互相注视。接着,我让他们闭上眼睛,分别告诉我看到了什么。这是很有趣的。妈妈说,她看到一个她没有很好照料的婴儿,她觉得很内疚,他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泣了一会。当我问女儿看到了什么,她说她只看到她的妈妈。当妈妈说完后,她补充说:“对,她总是把我看做是一个婴儿。”

            这一刻,我意识到这两个人并没有及时地把对方看做是这一刻她们真正的样子。她们依据过去的经验看待对方,如果他们不做出改变,他们之间的问题会进一步增大。

            女儿早先对妈妈提出的批评之一就是妈妈总是像一个小婴儿般对待她。当揭示出这个秘密后,我对妈妈指出。她的确把这个13岁的女儿看做一个婴儿,然后我问了妈妈的年龄。我对女儿指出,你看到的是一个36岁的妇人。我声称有两位女士——辛西娅和琼,她们正在彼此看着对方。我一直好奇地想知道她们是否把彼此视为辛西娅和琼。然后我让她们再一次看着对方,然后闭上眼睛告诉我她们看到什么。

          她们正处在我称之为“日新月异的成长”的过程。当琼(母亲)开口说话时,她说她看到一个迷人的13岁女孩儿,这对她完全是一个新的觉察;女儿说,她看到妈妈和她眼中的注视,这似乎是一种对她关切的注视,这是她喜欢的注视。那一刻,她俩都说了她们对彼此有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然后会谈转向大女儿和父亲之间的问题。大女儿快18岁了,她的爸爸仍然坚持认为她应该早回家。这表明这个男人由于心理和身体的问题,还没有成长到认为自己可以通过独立工作维持家庭的程度。他的妻子从下午两点半,一直工作到午夜左右,这意味着大量的家务由丈夫承担。他与大女儿一起来做家务,其中大女儿负责做午饭。但显然女儿还从事销售工作,父亲要求她早回家,这让她觉得是一种冒犯和干涉。

            我要求这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只是试着去倾听对方。我引导他们倾听,帮助他们看到以前他们并没有听另一个人说话,而只是想控制对方的。这个过程结束后,女儿和父亲之间似乎建立了新的理解。

            很清楚的一点是,丈夫和妻子都对孩子发生的事情很担心。呈现的另一个信息是,他们两人的父母都很早离开了,他们都由祖父母抚养。祖父母显然对他们很担忧,这种担忧现在被转移到他们的孩子那里。这一点孩子们以前并不清楚。家庭中的大部分孩子把父母的努力照顾看做是对他们本人的反对,他们没有接触到事情的另一部分。同样,父母一直听到的是孩子们的争吵,而不是对他们的感谢。我能够在他们之间建立一些新的联结。

              整个会谈中,我头脑中就是一幅不停流动和不断建立联结的画面。我可以选择在合适的时间,主动地应用自己来帮助他们形成新的联结(如妈妈和女儿之间)。对于家庭成员的身体接触,妈妈说她希望最小的儿子拥抱她,当儿子回家时,她只是给她一个“小小的老式拥抱”,她总是有受骗的感觉。家庭中的所有情感问题和人们如何表达情感的方式被提了出来,而以前这是禁止的。

            在会谈的最后。因为我欣赏和喜爱这个家庭的成员,所以拥抱他们对我来说是很自然的。就在我拥抱妈妈后转向两个女孩儿时,我听到两个小男孩儿在偷笑,他们的年龄分别是18和20。我头脑中闪过的念头是,在这两个男孩儿的年龄阶段参与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是尴尬的,尽管我觉得他们也想从这里得到一些情感表达。当我转向他们中的第一个男孩儿时,我解释道,我已经听到偷笑,也许这样做对他们来说有些困难,但我想让他们知道我对他们的感觉。然后我给他们每个人一个特别温暖的握手和肩膀上的轻拍,表达对他们在那一刻所作所为的尊重,同时传递我的感受。令人感兴趣的是,父亲是我最后一个道别的家庭成员。我感觉到他一直在排队等待,想拥抱但是不敢要求。当我向他提议拥抱时,他爽快的接受了。我知道男人在过去常有这样的经历,认为拥有这些感受是没有男子汉气概的。于是我告诉父亲,霍普许多年前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没有被拥抱过,那么他会吓得发抖。”这有助于父亲接受这种情感的展现。

          现在我觉察到,当我思考治疗过程时,我把它看做是形成人类联结的体验,这对我来说并不神秘。我感受到自己在和其他生命进行一趟旅行和冒险。我希望通过我们的旅行,人们感受到更多的活力、爱、希望、创造性,看到使用自己的新方式,相互之间建立联结。我希望每一次会谈都能为人们打开一扇觉察的新窗口,让他们对自己感觉更好,获得与家庭其他成员更有创造性的解决事情的能力。这就是我说的,处理的是应对过程而不是问题解决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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