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三个月前。
作者:烽少
“我相信我有一句话要对她说,当我们的目光在路上相遇的时候。但是她走过去了,而这句话,日夜地,像一只空船在时间的每一阵波浪上摇荡——那句我要对她说的话。”(BY泰戈尔)
2020年的2月14号是星期五,那天下午我照旧要去打周末工。坐了半个小时的地铁到Atocha火车站,改乘开往Mostoles的小火车去要打工的地方。
在小火车上戴着耳机看了一个B站推荐的小视频,隐约听到广播里说将要到Laguna站的时候,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看到一个长得很清秀的中国女孩坐在另一边的靠窗座位捧着一本中文书正认真阅读。我瞥了一眼封面,
上面写着“晓松说历史上的今天。”,然后正中间写的是“鱼羊野史第3卷”。鱼羊野史?好奇怪的题目,出于好奇我还在豆瓣上搜了一下,原来是本高晓松侃历史的书,而这一卷则是着重讲二战史的。我有些想上去和她攀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我没看过这本书,高晓松主持的《晓说》也没怎么看过。倒是很喜欢他写给老狼的那一首《恋恋风尘》,特别是那句“相信爱的年纪,没能唱给你的歌曲,让我这一生常常追忆。”
我和她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她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而对面是一个玩着手机声音外放的西班牙小伙。或许我该直接上前和她说:“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平时也喜欢读书,写点东西,不知道可不可以加个微信,当个书友,偶尔交流?”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广播里传出下一站是Aluche的声音,我打工上班的地方到了。于是我就这样下了车,只是内心却不似以往那般平静。
这些年来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单身一人的自己,并曾以“不辞辛苦、适应孤独、坚持爱好、随遇而安”这十六个字自勉。然而对于不感兴趣的课程依旧难以学进去,许多时候依然对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虽然这些年来有坚持读一些书,写点东西,一些文字得到了一些网友们的喜欢和肯定,但是感觉自己也没有太大的进步,许多时候更像是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打转而已,这也许也和自己所处的环境以及生活方式有关。前段时间看了B站出品的一个很棒的记录节目《但是还有书籍》,记得里面有这么一段话“深度阅读也是反人性的,因为它趋难避易,反人性的事要怎么做?大家一起来做。读书,你要推动自己沉浸下去,推动自己往深里走,你就一定要找到一批小伙伴,能够跟你一块潜下去。” 事实证明总是长期一个人独自思考各种事物,归根结蒂产生的只是一个人的想法而已,总是只身独处有时候也还是挺寂寞的。我想很多时候还是因为孤独,才会自说自话,孤独导致幻想,幻想导致创作。我甚至一度怀疑2020年2月14号那个傍晚我是否真的在小火车里遇见过那个女孩,可能那个画面太过美好梦幻,抑或是我内心深处渴望在现实中遇见一个共鸣者?然而我根本不可能幻想出“鱼羊野史”这样的书名,在遇见她之前也不曾听说过这个系列的存在,后来在豆瓣搜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一共有六卷。然而除了知道她读《鱼羊野史》之外,我对她一无所知。凭借着这唯一的线索,我星期三去逛了时不时光顾的一家坐落于马德里市中心名为良友书屋的华人书店,因为和那里的老板已经相识已久,所以寒暄几句之后就问起最近有没有在他这里买《鱼羊野史》这系列书的女孩,然而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他们这里没有这一系列的书籍。虽然如此也不能空手离去,这不符合我的风格。在书架上看了一圈各种书籍之后,最终花了三十多欧买了两本萧红的《名利场》和《呼兰河传》。(有的时候觉得在国外买纸质中文书读也是一种小奢侈呢。)
其实星期二的时候我曾试图差不多的时间出门按同样的路线坐地铁乘小火车,然后发现原来平时这个时间点的乘客居然更多。这次选择了同样的末节车厢挤了进去,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更加留意四周的人群了,然而别说上次偶遇的那个中国女孩,除我之外连一个中国人都没有看到,反倒是看到一位西班牙老奶奶没座位之后主动起来让了座位,然后我在站了三个站以后直接下车转换方向打道回府了。这个星期五晚上照例去打工上班,心怀一丝侥幸的我收获了和星期二一样的结果。
记得余华在某篇文章的末尾写道:“我有一个真实的经历,我二十来岁的时候,没有女朋友,当然也没有结婚,曾经在一个地方,我忘记是哪里了,只记得自己正在走上一个台阶,一个姑娘走下来,可能是有人叫她的名字,她急速转身时辫子飘扬起来了,辫梢从我脸上扫过,那个瞬间我的感官记住了她的辫梢,对于她的容貌和衣服的颜色,我一点也想不起来。这应该是我对女性最为美好的记忆之一,可是我竟然忘记了,毕竟三十多年过去了。现在,埃斯普马克让这个美好的记忆回到我身旁。”
我不知道某天我是否也会释怀并且忘记这场短暂的偶遇,也许那个女孩从始至终都不曾注意到我。但是至少此刻她坐在靠窗座位捧书认真的阅读样子依然在我心中荡漾。
我那时候应该和她搭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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