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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宝玉
秋风一片一片，落叶
水波融化一圈一圈，秋塘
那是无声的鲜艳
在晚秋
金色迷乱瞳仁时
空气微冷
青丝翻飞，搅弄夕阳
她沉陷迷离
孤独叹息
漂染晚秋的独歌
空气里游离的淡淡腐朽气息，就算是刻意忽略也会感觉到，时间久了，身体慢慢腐朽，心也慢慢苍老。她就是那样一个，站在晚秋的公交站牌前，竟像与周遭萧瑟的气息融合在一起，尽管，她仍然风华绝代，青丝翻飞。
她天生是极有趣的女人，无论冬夏，穿衣总是极美丽。
她挑选衣物的款式和颜色并不同小资女郎的品味一致，她可以穿上宽松的白衬衫和绣着漂亮花纹的长裙行走在闹市，也可以穿着各式纯色的长裙，不施粉黛，出入各种聚会。
我说，晚秋，她其实是不在乎别人看法的。她也只会淡淡一笑，继续手里的工作。现在想来，认识晚秋，也仅仅是认识而已，从不能说上了解。
晚秋谈过恋爱，在她二十五岁时和一个小她六岁的学生同居在了一起，那男孩模样很周正，眼睛像她幼时丢失的弟弟。两人在一起，生活安定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从来都是生活规律的女人，每天一定六点起床，晨练，吃早餐，然后窝在工作室里画一整天的画。到了晚上七点，吃饭，看书到晚上十点，写下一篇日记，睡前必须一杯热牛奶。
我晓得她无比平静安逸的生活，也许那男孩并不能容忍太久。他就像一枚定时炸弹，闪着诱惑的红光，由不得晚秋不傻傻的与他捆绑在一起。直至红光停止，炸弹爆炸，但晚秋并没有死去，她仅仅是面容憔悴。
他们三个月的“爱情赛跑”结束时，我同她一起送男孩离开这座城市。男孩收拾他的物品时，她并未伸手，拉着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他在房间里翻腾发出嘈杂的声音。那天她是化了淡妆的，穿着男孩的白衬衫和她最爱的那条藏纹棉布长裙，裙摆挂了一只金色的小铃，无论是风吹还是走动都会发出悦耳的声音。
晚秋从来都不是漂亮的女人，但是那天她确实美得动人，我看到了她的影子与阳台上的一支天堂鸟重合起来，似乎只要一阵风，她便会如花般起舞。
她在机场附近的星巴克邀男孩喝了最后一次咖啡，连同我也一起，喝了一个多小时的苦咖啡。那时她面色平静，牛饮着美式咖啡，长久地盯着手里的书页发呆。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总是无话可说，最终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男孩累了，他不愿多说一句话，于是他沉默着，在晚秋沉默地注视下坐上了飞往故乡的飞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那天晚秋是我送回家的，因为送完男孩后她就躺倒在了我的怀里，嘴里轻声念叨着：“我……喝醉了。”虽然她只是喝了许多咖啡，但我想她确实是醉了，因为刻意逃避与忘记。我一路扶着她痩小的身体，在刚拓宽的马路上看她肆意干呕。
她用手指抠着喉咙，试图真的能吐出一些什么东西。我把她抱在怀里，听她小声地笑，小声地碎碎念。看她精致的耳垂粉红一片，且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一只耳环。
其实，晚秋这一辈子从未流过泪，弟弟走失的时候，父母离异的时候，祖母病逝的时候，和离开家乡的时候。她始终保持着她认为最完美的表情——微笑。她不会哭，这是医生给出的最完美的解释。于是，记忆里的晚秋总是微笑着，仿佛她的世界阳光满溢。只是，这过于理想化的想法却是错得离谱，我们与晚秋便是两个世界的人，说是陌路并不为过。
时间慢慢走过去，节奏稍快上一分时我就吃不住无形的压力。于是晚秋就常会利用闲暇的时间帮我打理繁重的家务。我常会想，晚秋是一个难得的好女人呢。她做家务是非常漂亮的，仅仅是拖地就像是进行着艺术表演。我有时躺倒在沙发上，看她拿着拖把在地面上旋转，她光着脚使她的身子更加轻盈好看。有时发丝甩动盛开一大朵黑色玫瑰，而双脚踩着地面和拖把拖地的声音也是能够组合在一起成就一曲协奏的。
她是个迷人的女人，她并不是十分的漂亮，却温暖如春，整个人就像艺术的化身，许是画家职业带给她的影响。而这种气质无疑是会令男人着迷的，哪怕晚秋并不是倾城绝色。除却长相，晚秋的性格永远是那样不温不火，她的家乡就在温婉的江南水乡，这性格也必定是故乡带来的。她做的一手好菜，善于制作精致的小玩意，品味独到。她恰恰拥有了男人们理想妻子的所有特质，就是这样一个很好的女人却年近三十还是独身一人，甚至身边竟缺少几个异性朋友。在别人看来，这在城市男女中也许是极不正常的，虽然我并不这么认为。
晚秋二十九岁生日那年买了两辆重型摩托车，车子买来后第二天她便打电话邀我陪她试一试。
小时候在乡下的时候我是常骑那种重型摩托车的，因此并不生疏。开车把摩托车载到城西的郊场时已是黄昏时分，秋风萧瑟，衣服单薄时必须再加上一层才勉强可以抵挡这股寒气。晚秋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羊毛衫，她的羊毛衫都是一模一样的，一件不干净了就换上另一件，这就让很多人都认为她只有那一件衣服。只有极少人知道，她只是习惯了，害怕忘记，拒绝丢失和接受陌生。我便认为，晚秋看似毫无拘束的面孔下其实也是有一颗极为敏感的心。
我教会她点火、挂档、收放离合，加油门这些骑行的知识，她没有拿头盔，跨坐在摩托车上，说：“小夏，我想结婚了。”
我呆住了，秋风吹散她的长发，带着秋色特有的醉红的夕阳也包裹住她的身体。她真是完美的女人，只是身体的线条竟美得让人目眩。我才明白，秋天是美的。美得惆怅，美得莫名其妙。而晚秋这样的景观却是更美，美得醉人，美得让人想入非非。
未完待续
本文发表于《预见遇见》实体杂志2015年版第七期，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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