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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春暖花开,万物生长。
Alice和左哲傲君婚了。他们实属戏谑搞笑夫妻,没有任何铺垫转承,三言两语,只因闭塞乡村的传统风俗以及带一个浑身是毛的外国男友回家过春节是如此的扎眼正经,遂决定领证结婚。
两人均不磨叽,直截爽快。起初女友抱着同居三个月不合拍即分手的心态,谁料不到半个月便惹得左哲傲君主动献殷勤,要求与她共度余生。
由于工作派遣,女友常驻意大利,大大咧咧的个性,丢三落四的事常有发生。好在左哲傲君的慷慨解囊,既帮她度过人生地不熟的艰难适应期,又给予她无限生活上的感动与惊喜。
她喜欢赖床,又特别讨厌做家务,实属俗世中国婆婆以及大男子主义盛行下的异类;她坦言,幸运嫁给意佬,化解了一场婆媳大战的血风腥雨。
因跨国婚姻自带光环,自然省去盘问洋女婿“一年能赚多少钱,家里几套房几辆车”的人生拷问,以及最大可能的降低对身材样貌的挑剔度。这是一个现实困境的悖论。倘若换成中国籍,匹配同样的身份资质,情况则世俗复杂的多。
国外的婚恋市场上,与亚裔中国籍男子相比,亚裔中国籍女子掌握绝对主动权。这一点与国内行情相异,中国男人在大陆是主流群体,“剩女”常有而“剩男”不常有便是佐证。
身居海外的华人年轻女子,依据“物以稀为贵”的经济学原理,极易成为热议焦点;因音容相貌的不同、独一无二的华人气质常具备致命吸引力,加上猎奇心理的男性荷尔蒙作祟,身边不乏追求者,常常是待价而沽的高姿态。
相处久了,文化背景、生活方式以及价值观的差异逐渐凸显,分歧和争吵不断;以及中国女性普遍意义上的“个性软弱”以及“撒娇式”的讨好型人格,常使另一半力不从心,竟生出豢养金丝雀的莫名其妙感,慢慢消解掉因初识而产生的新鲜感,恋情自然就捉襟见肘,半途夭折。
要想在爱情长跑上到达终点,极端情况便是遇到实则是外国人但内里是中国人或类似中国人格的外国人,意味着不用改变太多便适应自如。诸如左哲傲君,职业标签IT男,个性木讷,沉默寡言,温文尔雅;又是名副其实的佛教徒,相处起全然无压力。
因左哲傲君痴迷中国传统文化,尤对《水浒传》兴趣甚浓,鬼灵精怪的女友遂淘了一套中国风旗袍,带着全家跑了一趟无锡,自拍自导自演了一组婚纱照。
Alice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倘若不怀好意的形容词放在她身上,笑起来像个茄子。但常常愈是长相奇特的在国外愈受欢迎,譬如皮肤黝黑的你,我常有意无意的打趣她。尽管在历数与戴维德君登记结婚的各种繁琐后,抱怨皮肤状态的糟糕;但常驻在心间的快乐与甜蜜,隔着屏幕都嗅得出。
因为她的出现,左哲傲君觉得人生拥有更多可能性;而女友最感动的却是,“因为他接受我的懒惰和小虚荣,接受方方面面的我。”
结婚,除了将女友狂乱野性的那部分稍歇他外,其它一切未变。 左哲傲君继续丰富她少而寡淡的欧洲历史知识储备,教给她更多意语的地道用法;而女友及其家人的中式相处日常也带给他探索挖掘的极大热情。
大抵婚姻最好的模样便是如此吧,各取所需,同负一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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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Alice与左哲傲君一拍即合的干柴烈火,Catherine和Marc的节奏犹如老年迪斯科,快中有慢,慢中有快。
之所以与Catherine 相识是源于她来应征微电影拍摄所需的女主人选,因题材为校园青春爱情故事,要求长相甜美,气质清新无公害;她早已过而立之年,但保养甚好,在一群肤白貌美的女孩间并无违和感。
她常处于待职状态,不愿将人生的美好时光委身于狭窄的办公间;找不到方向就居无定所的四处流浪;她向往不受拘束的自由生活,对待感情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期待爱情的风起云涌与精彩纷呈。
因个性西化,最爱在阳光沙滩美黑后的自己,稀释掉不少因“只播种不收获”的挫败感。两性关系中,她属于“有心栽花花不开”的典范。多半是因为国内认识的外籍男子内心多傲慢,享乐主义至上,常以“局外人”的身份审视男女关系。
一位由巴黎总部派遣来中国开拓市场的法国朋友,曾笑谈他的Buddy,“在巴黎找不到工作,无业游民般的游荡,是一个彻头彻尾的Loser,并不惹人喜欢。”
到中国后,仅半年,屌丝逆袭一跃处于鄙视链顶端,指责起Antoine :“你看你,只有一个女朋友。”那感觉像被乞丐嘲笑自己穷。
这大概反映出相当一部分来华外国友人的生存状态。国内找不到工作,来中国多半是赚钱捞金;爱情只是调味剂,不是主菜。再加上中国女生趋之若鹜的盲目崇拜与主动,他们享受被簇拥的快感,不顾及未来的可能性。
在他们眼中,上海犹如“迪士尼乐园”,乐园里全是白雪公主式的童话,美好且善良;他们被隔离在真实残酷的中国式本土生活之外,享受最友好的文化礼遇,任性的自顾自的酣畅淋漓的玩耍,累了倦了拍拍屁股走人;而最鸡毛蒜皮、最苛刻的中国式规则却留给了本国人。
凌晨三四点钟的上海夜场,外围全是高鼻梁白皮肤蓝眼睛的主。他们气定神闲,经验老道,发现已醉酒意识不清的女子便缓缓向其靠近,若彼此互不生厌,还可轻易带回滚床单。
Catherine 厌倦这索然无味的爱情游戏与贪恋肉欲的逢场作戏,“谁认真谁就输了”,临时起意决定去加拿大读书。
在Calgary(卡尔加里)认识的Marc纯属人生意外,在喝过一次咖啡,吃过一次饭后,只觉他温和正统,内心界定为泛泛之交。
Marc倒不以为意,细致入微的回答女友关心的任意问题,并私底下收集学校、工作相关的资讯以供不备之需。Catherine笑他是免费人工,一个月后Marc飞来上海探望Catherine,她辟谣和我们说他俩不可能,但路途遥远心意一片,特意嘱咐我们对他热情些。
恋情出现转机是几天后Catherine与他同游杭州也是她的出生地。父母对他积极正面的评价,更觉他的善良淳朴和敦厚老实。
他穿着得体,精心准备见面礼,千里迢迢带来巧克力和加拿大冰酒,特意学习简易中文讨父母欢喜,加上早期他来上海的前几日,她找借口跑到北京冷落他时毫无抱怨的平和脾气,就像一颗方糖进入咖啡,慢慢的融化了她。尽管Marc年长了她几岁,尽管Marc体型微胖,尽管Marc不是她的理想型。
回国后的第二天,Marc便预定起再赴上海的机票,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见到Catherine。女友开始逐渐欣赏起Marc的勇气与执着,因自始至终,Catherine均未曾答应做他的女友。
三个月是Catherine初步与Marc约定的相处时间,未去之时,Marc无时不在准备Catherine的到来:车买了第二人驾驶的保险;房子新添置衣柜;选好加拿大电话号码,连话费都绑定在他的每月账单里以及方便搭乘地铁的票本。考虑周到又细致体贴,Catherine只需放宽心融入他的生活即可。
舒服、平和却爱意浓浓。
在跨国婚姻中,老夫配少妻是并不少见的结合模式。年少轻狂的年纪少有安定的心灵,即使愿意被套牢也有万般无奈的境遇。试想,在国内四处招蜂引蝶寻找艳遇的外国游侠怎么可能放得下这花花世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呢,与糟糠之妻共筑柴米油盐酱醋的烟火市井之日?少妻估计也把持不住年轻夫君桀骜不驯的万马奔腾。
考虑到文化融合及性格匹配度,年长者更睿智宽容,消化得了娇弱大小姐脾气,更有耐心携手共度感情的细水长流;并较中国男子多了一份浪漫。Catherine到达机场时,Marc手捧鲜花,还特意准备了迟到的情人节礼物。
3
另外一种相处模式便是势均力敌,去中国化。
彭彭早期在法国留学,毕业后在一家法属500强公司工作,后被派遣至柬埔寨组建团队。归来后,长相已颇具东南亚风情,眉毛上挑,皮肤黝黑,神韵与前些年国际大热的超模吕燕有异曲同工之妙。
性格中多半是西式自由主导,独立自主,拒绝平庸,拒绝一成不变;又兼具其它国家不同文化的烙印。刚烈直谅,连长辈的话也礼貌不失地敢异议直言,有这样的友人,是幸运,也要自己顶得住。
我常以蝴蝶形容她,她是那种拥有翅膀想飞去哪就飞到哪任意切换航线的角色,见不得纠结犹豫,是我极其艳羡的人设。前一秒还在上海,后一秒爱上越野骑行,索性辞了工作跑到成都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练脚力徒步探险:穿沙漠逐热风耐严寒。
她性格中也有明显的Bug,说话做事单刀直入,只求效率最快;适应不了国内的曲折蜿蜒,无法给予整个销售团队积极而有效的方向指引,业绩愈发惨淡;男人们则认为她不解风情,坚硬的像块石头,激发不了他们与生俱来的保护欲,充其量只能称兄道弟。
内里她并不开心,工作屡碰壁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本是土生土生的湖北人,总不能抱怨受不了国人的虚假与含蓄;年龄渐长皱纹爬上眼梢再洒脱也渴望有个遮风避雨的屋檐。
恰好一直尚有联络的大学同学依然对她念念不忘,俗语言:“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她再次打包背起行囊飘扬过海来到Montpellier(蒙彼利埃),火速结婚生子一步到位。
“摘果子,野餐,爬山,休闲娱乐,活生生的法式家庭主妇日常哇。”我掩饰不住的感叹,她意味深长的喃喃自语:“身材变形、无所事事,想想都足以让人抑郁。”
原来,钢铁侠也不是无孔不入。事业心极强的她,又置身于一个陌生环境中,如何归零后快速适应,如何经得住所有落差,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坚战。
她放下身段,竟也顾不上做起了朋友圈代购。每日的开心时刻便是日有入账日有减重掉肉。
爱情是感性的,婚姻却是理性的。远嫁海外的姑娘丧失在中国土壤里本土资源的优势;又不得彻头彻尾的去融入别家的文化,稍不注意还有边缘化的嫌隙。
好歹是锱铢不差的把自己嫁了。
最惧怕的是性格上的“阴阳人”,一方面受传统文化对两性关系约定俗成的教导,背负儒家礼教对妇女的道德压力;另一方面又兼有西式文化中自我意识的苏醒。
欲突破又突破不了,拿得起却又放不下,草草开头又了了结束,总在自我矛盾中纠结、挣扎和徘徊。人总是分裂的,无法达成和解。
考虑颇多的传统女孩,对待跨国爱情和婚姻的态度则审慎的多。既不愿意委身中国男子,过千篇一律的结婚生子标准式人生;又不能放荡形骸,不顾他人评价,享受在西式爱情故事里。尽管真情实感,但焦虑日后跨国婚姻生活里生出的各种意外和挫折,竟望而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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