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翻盖后的老宅时,心里是陌生的,若不是见奶奶在院子里,我都以为进错了家门,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游子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已面目全非,唯一没变的只有回忆。

老宅并不破旧,在村里众多的“矶屋”里,砖石结构的老宅倒显得有些“鹤立鸡群”,我猜想建成之初,给人的感觉必然也是“高大上”的,只是被现在更高大宽敞的新房超越,比的有点矮小,就像人上了年纪总会变矮一样,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对老宅的眷恋。
最初父母并没有打算翻盖老宅的想法,可前几年村里拓宽大街,老宅的北屋被扒去了一间,看着有些不伦不类,院子的整个布局也被打破,恰巧此时我又身患重病,高人指点说与老宅有关,如此便坚定了父母翻盖老宅的决心。
那段时间,父母说的最多的就是老宅翻盖情况,我本来就是惫懒的性子,现在又行动不便,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就没多问。直到回家给奶奶过生日,才发现老宅已经彻头彻尾的换了样子,让我感到生疏,没有了以往那种亲切感,老宅变了,我,又何尝不是呢?
大门口从西边改到了东边,两扇气派的朱红色铁门替代了笨拙厚重而且一推就“吱扭”作响的木门。

三十年前,放学回家的自己,如果遇到家里没人锁门,急着看动画片的我,经常从大门底下钻进家里,根本不顾身上脏净与否;矮小又老是掉土的映壁墙不见了,每逢过年贴对联,这里都是最难贴的地方,一碰就掉渣的土墙怎么也抹不上浆糊,好不容易贴上的对联经常自己掉落;
院子里唯一的取水设备压井也拆除了,换成了自来水,我家的压井很是沉重,小时候,就算自己整个人吊在上面,也不见得能压出一滴水来,压井边有棵香椿树,每年春天,总能尝到头茬香椿的鲜美。

南屋的扒掉让整个院子更加宽阔敞亮,我家的南屋里总是黑洞洞的,这与被烟熏火燎成黑色的墙壁有密不可分的关系,随着四面漆黑墙壁的消失,做饭烧柴的历史也就此告一段落。
翻盖的北屋感觉并不漂亮,似乎还没以前的老房子好看,方砖的红色总比水泥的灰色要好看,而且许多砖上都刻着我童年的回忆,诸如“aoe”,诸如“123”。
屋前的水泥台夷为了平地,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台子上玩泥,台子的主要用处是来放花的,那时候,台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灯笼花,蟹爪兰,五色椒,金钟梅……
台子前面是一丛月季花,这些花争奇斗艳,芳香袭人,爷爷还煞有其事的把一座水泥砌成的假山搬到上面,也算是增添了一笔色彩。
小小的院子里面装着满满的回忆,春天,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生机勃勃,装扮着家里的角角落落;夏天,每逢急雨,院子里的阳沟总是排水不畅,没到脚裸的积水还需雨后捅阳沟才能顺利“泄洪”。
晚饭习惯把饭桌搬到院子里,拌上一盆自家种的黄瓜柿子,炒上一盆刚从架上摘下的新鲜芸豆,一家人围座一桌,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吃的也格外香甜;秋天,从地里掰回来的玉米堆在院子里,扒玉米时的“挑灯夜战”已是常态,系好的玉米搭在树上,架子上,墙头上,屋檐下,阳光一照,满院子都是丰收的金黄色。
冬天,雪后的院子更显洁净,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做声,父亲一车车的往外推雪,自己也懒得帮忙,却拿着小铲子堆起雪人来,堆好的雪人就让它静静的待在那儿“看家护院”。

最喜欢的,还是院子西边那棵枣树,茶碗粗细,树干不是很直,树冠却很大,到了秋天,树上总会结满枣儿,深红,浅红,青红相间,枣儿成熟程度不同,颜色也就各异,枣儿多的能把树枝压弯,摘一颗熟透的枣儿尝尝,保证又脆又甜,如今院子里全部硬化了,枣树被砍掉了,院子是大了许多,可总觉得空荡荡的,像是少了很多东西……
老宅以前的样子不复存在了,心里有太多的留恋和不舍,遗憾没有拍下几张照片留念,老宅见证了我的成长,为我遮风挡雨,为我避暑驱寒,老宅,永远都是我的家,永远都是我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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