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父母的娇惯纵容,我从不需要做什么家务杂事,所以一直觉得自己很软弱娇气,怀孕、生产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未知的冒险。很多人也会说,既然毫无准备迎接新的生命,那就不要如此仓促完成。不过我的人生就是这样,从来不会给你时间准备,就算准备了,也会“墨菲定律”作祟,往意想不到的方向进行。
因此,一场有预谋的怀孕,就这样发生了,我还记得是去年9月份,例假没准时降临,我就觉得大概是宝宝要来了,跟身边某些朋友不同,我可是早早就通过科学的方法确定了肚子里生命的存在。接连几个星期验孕,抽血,看指标,然后开始被医生做思想工作,说未到三个月,各种情况都会发生,焦虑的序幕就此打开。
第1个月,身体毫无变化,还能蹦蹦跳跳,一点反应也没有,我还开心以为,我如此幸运,孕期反应全无。谁知,就在9月底,吃了一碗面,然后就开始吐了,由于家里通风系统骨骼惊奇,每天下班回家打开门,闻到邻居们汇聚八大菜系的香味,我第一时间就是冲入厕所,把未消化完毕的午饭,先吐出来。
孕吐反应大概持续了2-3个月,突然就不吐了,渐渐地,不能化妆,渐渐地,不能穿束腰的裙子,渐渐地,肚子大得,低头看不见自己的脚,渐渐地,脚肿得像猪蹄。但是,我妈是一个很称职的母亲,为什么这样说?在如此没胃口的情况下,整个孕期我的体重竟然增加了40斤,至今还没有完全恢复怀孕前的体重。
除了以上身体的变化,怀孕最大的麻烦就是产检,二胎政策放开,各种医疗设施配套还没跟上,加上好的资源永远供不应求,因此,每个月,我必须提前两周在七点准时打开APP抢号产检。每次产检几乎耗费我一天的时间,首先到达医院,先量体重血压,然后拿档案,到医生处报到。等待一个小时,看病三分钟,是一个常态,看得开就觉得是因为母子平安,所以医生一切从简,看不开的,就觉得,辛苦抢号,排队交钱,换来如此服务。我所在的医院是老城区旧医院,每次几层楼上上下下,真是对孕妇最好的运动。这家医院之所以如此抢手,除了有出名的产科医生,分娩助产士,应该就是它非常崇尚自然分娩,不提倡剖腹,不打无痛,虽然这是我后期才知道的,还一度后悔选择这件医院作为分娩医院。医院定期开的小课程,我都准时参加,一来要有个概念,二来要听满三堂课,才可老公陪产。对于陪产,老公开始是拒绝的,后来就是一次次的思想工作,硬逼着他上了。这家医院由于资源紧缺,陪产还要进行培训考核,过了考核且在生产当天有空的单人产房(护士是说有1/3的机会),才可进行,所以那时,我心里觉得,根据我人生累计的幸运指数来看,我大概要独自生产了。
临近预产期,我的脚已经肿得不行,昔日白白嫩嫩的双脚已成猪蹄,而且走起路来也非常累,一直认为是要生的前兆,所以五月初就开始休假。
预产期前两周,感觉她好像随时随地都可能发动,每天睡觉前,就想着,她可能明天就到了,不过这种臆想也持续了一周,仍然毫无动静,就在预产期前一周的周一晚上,老公说,第二天要去东莞,来回要两小时,我就跟宝宝说,那明天早上就出来吧,否则爸爸去了东莞没人陪产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一翻身,觉得下面一股暖流流出来,我就跟我老公说,你可能不用去东莞了,果然我去厕所一看,破水了,我们然后赶紧收拾,通知爸妈,开车去医院了。到达医院,自己步行到急诊室,上妇检床,医生诊断,宫颈已软化80%,但是未开指,于是移交住院部。
上午八点,已经进了待产室,由于是破水,我根本不能下床,连做起来都是严令禁止的,因为如果脐带脱落,胎儿随时有生命危险,陪伴着我的就是一个保温杯、扎头发的橡皮筋、手机。
上午九半点,还是没有宫缩痛,没开指,开始打催产素,当时护士说了,有些人敏感的马上有感觉,有些不敏感的,三天也有,我心想我不会等三天吧。。。
上午十一点多,开始有感觉的宫缩痛了,但是仍然没开指。
下午两点开始频密地痛,不过尚算能忍受,因为还有力气回复微信。
三点,开一指半。
四点二十二分,两指,当时以为一小时开半指,就想应该今晚半夜才能出来吧。于是我就不断在忍着痛,痛当然是剧烈的,但是我不能喊,因为要保存更多的体力在产房内。我的理智还是支持我不要做如此多的无用功,毕竟等下生产才是需要我自己独立承受的时刻,不可有半分差池。
五点,意外永远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发生,护士来问我,要不要检查一下?本来我就害怕内检,但是既然来了,我就说,好吧,检查一下。“开七、八指了都,我都怕你在这里生了”
这时候,同床的两位准妈妈,都说我很厉害,因为全程没听我喊过一声,感觉好像一点也不疼,我就说,喊是没有用的,反而会浪费更多体力。这里我非常感谢自己,真心为自己点赞,觉得自己真是伟大。
护士马上出去通知我老公,进去陪产,刚好有一家单人产房,(事后才知道,当天不是特别多人生,我生了之后,突然就很多人跟着生了)我进去的时候,我看到有个男人穿着白袍,白帽,白口罩,一进去就抓着我的手,我当时以为是男的助产士,后来思索了三秒,才想起来,那是我老公。
一进去之后,有个助产士就让我可以尝试用力,我问现在都全开了吗?因为之前的陪产课有讲,全开用力才是有用的,对于我来说,我绝对不会做无用功,护士当时没回答我,只说了,你可以用力看看了,然后就站在一边玩手机了。倒是旁边的护工很好,教我怎样用力才对,我的宫缩间隔比较长,其实每次用力之间,还是会有时间给我准备跟休息。
我用力了几次,宝宝都没有出来,于是护士更我说侧切,会出来快一点,让我不要有顾虑,我马上说,不会,快点出来就好。护士打了麻药后,根本不知道侧切的痛点在哪,应该说肚子的疼早已掩盖其他地方的痛了,侧切后,我一用力,就感觉护士从我肚子里拖出一坨东西,我老公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两只脚朝上,然后就听到绵羊一样的哭声。
虽然生出来的一刹那,觉得很释放,但是最疼痛的部分到了,就是缝伤口,简直比生更痛苦,每逢一针,我都呱呱叫,感觉缝了很久。
所有东西弄完,已经将近十点,我还没有吃上饭,而且突然小便无能,护士还吓我说,再拉不出,就要插尿袋。从缝针到后来两周,我的伤口都让我疼得几近虚脱,最重要的是,别人认为你已经生产完了,最痛的部分已经过去,现在的痛不足为道。但我跟你们说,生完两周,是我整个人生当中最灰暗的时候,没有之一,身心俱备,身心俱痛。
首先,就是伤口痛了,麻醉药过了,坐久了痛,躺久了痛,侧卧平躺都痛,站久了更痛,走路还是痛,出院前,照B超,说有淤血,还要定时回去复诊,然而第一次复诊,发现还是有淤血,开了几针益母草,每天一次来回,每一步,伤口都拉扯着,无法言语。就这样,一个月子中的人,已经在月子里屡屡破戒,出去吹风了,
第二,乳头痛,可能刚开始没奶,可能那里的皮比较薄,可能宝宝吸得比较大力,反正乳头没几天就吸破了,还流血了,宝宝吸出来,满嘴是血,每次喂奶,已经对我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后来转用吸奶器吸出来,感觉打开新世界。
第三,明明没有胃口,还要被迫吃很多,因为要产奶啊。
第四,别人的不体谅,千辛万苦,去鬼门关走了一趟,然后就迫使你一下子要尽所谓当妈的义务,要包揽几乎所有大小的家务。最痛心的是,那天还只是刚出月子,我想那天的痛,只有我知道,我永远记住。再多的补偿,再多的道歉都是徒劳,更何况,这两者都没看到影儿。
那天开始,让我清醒地懂得,这个世界根本不会有人比你自己更关心自己,每一次的痛都只会让你感觉一次为母的强大,每一次的心碎,只会让你确信自己的伟大,每当感觉自己要精疲力尽的时候,宝宝总有办法告诉你,你还可以撑一会儿,而且是毫无怨言,无私奉献。
我不知道什么是坚强,我只知道,只有步履不停,修行自己,才能更好地照顾好宝宝,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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