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泪时间哗啦,大哥走过来,比了一下手势,怎么哭啦。
我看着他,将手机上妹妹的诊断结果递给他,听力很差,都是极重型。
大哥转头,看向窗边,外面阳光灿烂,爱种花的妈妈在阳台上种了很多绿植,郁郁葱葱,却好像很少有那么一丝好运气降临。
小姑打电话过来慰问我们,并告诉我,爷爷已经搭出租车去省城的医院了,大夏天,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听到媳妇在电话里放肆痛哭,从来没有的事。
很久很久,爸爸也回来了。听到消息,立马请假搭大巴回来,小挎包,旧牛仔裤。
因为在工地上工作的原因,他的皮肤已经被晒得黝黑黝黑,满眼的红血丝,也是被阳光刺激的,他回来,问了几句情况,就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点烟,烟味以迅雷之际弥漫了整个客厅。
我溜回房间。
千盼万盼,晚上八点多。
叮咚,开门,低气压。
我已经慢慢意识到,妈妈老了。是那种,她从远处向我走来,我会诧异,妈妈怎么变成这样了。很明显,黑了,不好看了。
尽管有为她买过防晒霜,告诉她啊,要防嗮,要护肤,但从前那个皮肤白皙,意气风发的妈妈好像就不见了。
她依旧大嗓门,依旧行事风风火火,但她的眼圈全是黑的,双下巴也明显起来,头上的白发已然清晰可见.。
有时她进来房间,拿起桌子上的镜子,却不敢多看。“老了”低头喃喃。
妈妈有太多操心的事了,从哥哥姐姐确诊后,她的人生轨迹就完完全全变了,驶向了一个黑暗无底洞。
年轻时本想用来做点小本生意的钱,全都用来治疗耳朵,给哥哥姐姐上语言学校,跑医院,买助听器,都是大手笔。
爸爸没什么大本领,只是打着一份肮脏的小工作,每个月寄几千块,每天一两个电话,一年回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家里全靠妈妈一个人撑着,从小到大,5个小朋友的衣食住行,上学下学,没完没了的家务,笑容越来越少,夜里辗转反侧的次数越来越多。
姐姐是个大姑娘了,高中毕业后到家里附近的表带厂上班,也没有什么好朋友,妈妈想给姐姐张罗找个好人家,人家知道这种情况,怎敢接受。
大哥今年是实习期,如今疫情在家,市场行情差,裁员都来不及,再招人?
在网上投了很多份简历,不过石沉大海,一丝丝涟漪都不曾有。
妹妹今年高三,如今又出了这茬事。
回来,妈妈直接躺在床上,手臂抬起挡住阳光,盖住眼睛,勿进。
妹妹回房间,躺床上,整个身体蜷成一个虾米状。
爸爸煮好了一桌饭菜,老妈这边,妹妹那边,沉默,沉默,沉默。
我和弟弟,一直都是两个正常的小朋友,两望相无言。
我今年大二,也是大人了吧。等过几天生日,就迈入二字开头的年龄了。
但又如何呢,心里早早住进了一个苍老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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