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夜市摊,最旁边的角落里,张小天和魏华要了几个小菜和几瓶啤酒,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时不时的两只酒杯会碰一下。
魏华问:“听说七七也出院了,你们还有联系吗?”
张小天答:“从我出院到现在没联系过,不过相互留有电话。”
魏华说:“我知道你很好奇,为什么我要告诉记者,是你第一个下去救人的?”
张小天看着魏华,说了一声:“嗯。”
魏华接着说:“要不要听一下我的故事。”
张小天喝了一口啤酒,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魏华也喝了一口啤酒,缓缓的说:
“我呢,是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妈妈在生我的时候,大出血,那时候村子里医疗条件有限,等送到镇子上时,人已经不行了。村子里的人都传言,是我克死了妈妈;爸爸后来又结婚了,找了一个非常强势的女人,家里的一切事情都是这个女人说了算,真的如电视里演的那样,后妈看我处处不顺眼,时常就因为一些小错误,对我进行毒打,爸爸看见了也不会拦着,甚至有时候喝完酒,爸爸也会对我拳打脚踢的;那时候,爸爸经常挂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害人精。”
说到此处,魏华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呵呵…我知道,爸爸是怪我的出生害死了妈妈,不过也对,确实也怪我,如果妈妈不怀我生我,就不会去世了。
张小天端起酒杯,重重的和魏华碰了一下,俩人都仰头一口喝完,然后张小天倒酒,魏华接着说:
“后来,后妈生了一个弟弟,我看着这个小孩子,就害怕家里不要我,我虽然一直在家里忍受着折磨,可是我没有勇气离开家,因为我知道饿肚子的滋味,真的很难受。随着弟弟的长大,爸爸和后妈打我的次数更加的频繁和加重,我犯错,打我,弟弟犯错,也要打我,他们不开心了也会打我,有时候,直接用巴掌,有时候,换扫把,有时候是拖鞋,有时候是吃饭的筷子,总之,家里能随手拿起来的东西,我那会看见都会非常的胆战心惊。”
魏华突然很大声的说了一句:“可是,他们从来没打过弟弟,一次都没有。”并伴随着狠狠的摇头。
过了好一会,魏华才接着说:
“家里面所有的玩具,都是弟弟的,所有的好吃的,也都是弟弟的,我就算看着,都是一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莫名其妙的遭受一次身体的锤炼。在我12岁那年,弟弟7岁,爸爸那会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就给弟弟买了一辆红色的四驱车,就是那种安上电池,打开开关,会跑的很快而且碰到墙会自动拐弯的玩具小汽车,我眼馋的看着弟弟在玩,我想摸一摸,只是想摸一摸,都不敢祈求能玩一会,弟弟看到我的眼馋,得意的冲我说了一句:这是我的,你要想要,就让你妈妈给你买一个呀,你没有妈妈呦!”
说到这里,魏华停住了,眼含泪光沉默了很久,然后端起酒杯又是一杯下肚,轻轻的说了声:“妈妈。”
“然后,就在弟弟睡着时,我偷偷的去拿起四驱车慢慢的抚摸着,没想到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就大哭着说我抢他的四驱车,结果可想而知,我被揍的体无完肤的。”
“谁知道,弟弟居然还是不肯放过我,就是那天,弟弟居然趁我睡觉的时候,点燃了我的衣服,嘴里念叨着,让我没有衣服穿,出门光着身子,我当时害怕极了,害怕又会被爸爸和后妈打,就光着背穿着一条裤衩,赤脚的跑了出去,跑到村庄外面路边的那颗树上,每次我害怕他们打我时,我都会躲在那棵树上。就在我躲在树上惶恐不安时,看见我家的方向浓烟四起、火光冲天。”
“没错,弟弟无意中把家里点燃了,由于是在晚上,爸爸和后妈还有弟弟都没有出来,永远的埋葬在那片废墟里了。”
“爸爸死后,我并没有感到悲伤,反而松了一口气。可村里人更加确定我是灾星了,克死妈妈、克死爸爸、克死后妈和弟弟;家也给烧没了。”
“ 幸运的是,外公外婆把我接到了他们家里,他们和舅舅舅妈在一起住,还有我表妹。虽然舅妈嘴上没说什么,可是我能感觉到,舅妈害怕我这个灾星会给他们家带来灾难。可是,终归没有赶我出去,也许,他们害怕村子里人传闲话,说他们是白眼狼吧。”
“就这样,我就在外婆家住下了,虽说我不在挨揍,可是始终是提心吊胆的,总害怕哪天外公外婆去世,舅舅舅妈会把我撵走。”
“为了不被撵走,我每天都是第一个起床的,打扫卫生,收拾家务,洗衣做饭、种菜喂猪,除了上学时间,我基本上都在家干活,只是为了不被撵走。”
“我就在想,世界上就我一个人是不幸吗?就我一个人过着这种非人的生活吗?我的老师告诉我:总有人比我还要不幸,还要悲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改变这些不幸。所以,考大学时,我义无反顾的报考了警官学校。我想当警察,想保护那些被家暴的的孩子,想给那些孩子一些美好的童年…”
不知不觉间,俩人已经喝了20多瓶啤酒了,张小天震惊魏华的酒量,更加震惊魏华的经历。
魏华现在已经说话有点不清楚了,不过还没停下来:
“知道我和我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吗?就是医院的那个叫秦小冉的护士。”
张小天也非常的好奇。
魏华幸福的一笑,说到:“那是她当护士的第一天,我出任务,被歹徒划伤了,身上挨了8刀,刀刀见骨。去医院包扎时,遇见了她,她很惊讶,因为在不麻醉的情况下,我消毒缝针没有哼一声,她就认为我很爷们,是个男子汉,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就又喝了一杯。
“因为我从小就知道,所有的伤痛只有自己扛,别人替你抗不了,你抗过去了就是爷们,抗不过去就是懦夫。”
是啊,抗过去了就是爷们,抗不过去就是懦夫,所以,我要当什么呢?张小天晕乎乎的想着。
这一夜,俩男人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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