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垂,有人在呻吟:
“难受啊!我头痛欲裂——”
汗水黏湿了少女额前碎发
泪珠沁出她发红的眼角
体温计上高企的水银柱
映照出女孩通红的脸蛋
脑袋好像被利斧劈斩
又好像被千针扎刺
紧紧抱头的双手苍白如纸
喉咙干渴如烈火烧灼
桌上的水杯仿佛远在天边
女孩无力抬手望水兴叹
连呼救都无法传达
十四岁的花季难道将夭折在此
通明的灯光忽然暗淡
原来是母亲坐在了床头
母亲的手抚上少女额头
多么温柔多么亲切
“快了,大夫就快来了!”
得救的希望重又燃起
女孩放心地垂下眼帘
可惜这只是她临终的幻觉
隔壁楼隔离的父母
此时正心急如焚
却到处找不到负责人
而他们就要面对残酷的事实——
白发人送黑发人
生命在内耗中磨灭
夜雾苍茫,有人在呼叫:
“救救我儿子!他不行了!”
一个父亲抱着孩子
对着手机嘶吼
恐惧放大了他的瞳孔
倒映着稚童樱桃色的唇
记不清第几次拨打这生命热线
对方的回音远在天边
“您所在区域是高风险,请耐心等待……”
心里如同一把火在燃烧
生命似流沙从指间滑过
抱起孩子直冲小区大门
无奈有黑皮森然把门
“没接到上级通知不能放行——”
话语如生铁刮擦砂纸
没有温度不容置疑
僵持中时间分秒流逝
好心人为孩子心肺复苏
奈何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
远处传来警笛呼啸
分不清是110还是120
不管是安定一方的蓝皮
亦或护卫生命的白皮
都不见踪影
只有扯不完的皮在电波中纠缠
良心在静默中泯灭……
夜幕笼罩,有人在徘徊:
“生存还是死亡
它不是个问题,只是个选择。”
天边的晚霞逐渐被黑暗吞没
灯火鳞次栉比点亮
人间的烟火却不再温暖
被困于这方寸之地
看不到眼前的万丈深渊
手心握着那颠倒日夜的药丸
寒风从脸颊边擦过
泪无声滑落
最亲近的人仿佛咫尺天涯
亲情也填补不了这内心的黑洞
即使是女儿急切的呼唤
也无法唤起她求生的欲望
像无脚的鸟儿终要眠风
纵身一跃要逃离这困人的樊笼
只剩下锁门的铁链哗哗震响
质问那无人的岗亭
徒留破碎的心在哀嚎……
真相在沉默中湮灭
“不要温和地走入那良夜
长者应当在日暮时分燃烧咆哮
怒斥,怒斥那光明的消逝。”
——《不要温和地走入那良夜》
狄兰.托马斯(英国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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