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写富士山是因为我没爬,但是做人要讲道理,富士山是用来看的吧?
我们的任昌昊同学,住在从阳台就能看见富士山的公寓里,把卧室门关上,唱了一晚上《富士山下》。于是我们被他挡在了房间外面,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拿小勺子吃着便宜到不敢相信的哈根达斯冰激凌(没错,是抹茶味的),没有高声说话。
刚到富士山的那天晚上就租着自行车出去逛河口湖了,租车店的老板收下钱,默默地回屋,搬了四个电瓶出来,装在了自行车上。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助力自行车。这真是和格瓦斯性质相近的玩意儿,让人心情愉悦。于是我们毫无压力地蹬着车,看看风景,偶尔停下来拍张照。
事实证明,我的拍照能力属于没有什么天赋也没有什么技术的那种,十分擅长于寻找到各种美妙事物平凡无奇的那一面。然后我就想通了,来旅游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欣赏到美景,拍照什么的全都只能放在第二位,为了拍照而花费大量精力,导致自己透过肉眼看景物的时间减少,这本身就是一件舍本逐末的事情。
然后我又想到,如果我继续像这样,给每一件自己不想做或者做不好的事情找一个看上去光明正大的理由,是不是就会变成一个固执的怪胎。
最可怕的是什么?我找的这些理由,看上去都挺有道理的。
在生活中做决定,有时候会先凭直觉选一个,然后绞尽脑汁地给它配上合理的理由;有时候又会仔细权衡两者的利弊,再定下自己的答案。
去一次日本竟然能产生这样的心得体会,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依照票票的话来说——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小道理啊。
天妇罗、天妇罗,这种油炸的食品翻译到中国来就成了甜不辣。那么小时候学校门口卖的关东煮里的“甜不辣”到底又是什么呢?弄不清楚这一笔糊涂账。
师傅站在餐台里全神贯注地炸东西,我想到了前段时间看的关于天妇罗之神早乙女哲哉的电视节目,不禁肃然起敬。主菜点了乌冬面,本来觉得既然都是面,那应该和日本拉面的平均水平差不多吧?后来吃了才发现,原来就是把粗得可怕的面条泡在了没有什么味道的汤里。
这种东西真的有人爱吃啊?
或者只是因为这么些年下来,大家都吃习惯了,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了?
吃饱了饭的我走在回民宿的路上,认真思考着这样的问题。
容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地断言,世界上每个国家的风俗习惯都是良莠不齐的。
这种看似断言,其实却是在和稀泥的中庸行为,实在无聊。
但是那些死扣逻辑,扬言说道:“‘绝对没有绝对’这种说法,其实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言论,比上面要无聊百倍。
因为他们不知道理解说话者真实的意图、或是不想要理解说话者真实的意图、或是故意听不懂说话者真实的意图。总之都是恶意。
喜欢悖论,去学数理逻辑啊,发展业余爱好看看《集异璧》也可以(就算没看懂,至少玩《纪念碑谷》的时候也可以唠叨一句——这个游戏的灵感来源于艾舍尔)。
到山中湖坐了水路两栖的巴士,车上的导游姐姐一脸笑容地用听不懂的日语给我们讲解景点(我是多么渴望称呼她为导游阿姨啊……但是我的廉耻心不允许我这么做)。没想到这辆大巴不仅自带了导游和河马的配音,宣传册上竟然还出了选择题啊!导游依次叫着ABCD,周围的大爷大妈们纷纷举起了他们的双手,我和票票看着完全摸不着头脑的题目,被逼无奈,只好祭起那虽然已经尘封多年,一出鞘依然是寒光夺目的利刃。
“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犹豫不决就选……唉,是选B还是选C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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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温泉应该在冬天泡。考试前不好好复习,晚上熬夜看《情书》的我还十分希望去北海道,到小樽看看雪景来着。但是没办法,既然在夏天来了,泡就泡吧。还好,去的那段时间也不热,十七八度而已。
再说了,不是我事多,但是和三个男生一起去看雪,总是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尤其是有小白在。
浴衣还是挺好看的,可怎么就是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走路呢?
我知道,人家都设计得这么有美感了,还鸡蛋挑骨头似的提一些零零碎碎的缺点,实在是强人所难。但是我想到箱根郁郁葱葱的景色,泡了二十分钟温泉,穿上衣服走出来,感受着外面凉爽的空气;外面是旅馆古老的庭院,流水落在石头上,树木遮掩,看不见太阳,隔着落地窗隐隐传了森林的清新味道;我手里拿着刚买来的冰牛奶,准备回到楼上榻榻米的房间里——在那床单已经铺好,周围安静得像是人类从来没有诞生过一样,我马上就要听见溪水流淌,月光照了下来,照在一半的世界上,照在湖底清楚可见的石头上,照在相隔几千里的我和你的肩上……
然后,然后我上楼梯时就不停地踩到自己的衣服。
……
突然有种功亏一篑的挫败感。
郑钧的声音被略作修改,在我的脑海中反复回荡。
“我们的生活充满惆怅,充满惆怅……”
从订旅馆那会儿就惦记着要吃怀石料理,到箱根终于吃到了。大大小小的碟子在面前放了十几个,多数是生的。但是吃到后来才发现,最好吃的还是味增汤和米饭,于是默默接受了日本人和我们口味不同的事实。
到箱根的时候是下午一点,晚饭却要等到六点半才有。我们没吃午饭,周围找不到饭店。于是去自动售货机里买方便面,四个人围在那里,一人捧着一杯面,现在想着还有点好玩。后来我们吃到了晚饭,温泉旅店的服务员端着四个木质盘子走了进来,服务贴心到让人感觉不舒服,以致于后来她一走进来,房间里的气氛就变得拘谨起来。
我讨厌不知所谓的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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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山中湖玩到一半,肖朴跟我说,回去的路上有个游乐场。
“然后呢?”
“里面好像有个全世界前十的过山车。”
“我擦那一定要去啊!”
后来咱们三个在里面排着队(昌昊去爬山了),我就开始回想起自己的反应。自我检讨,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对过山车这种东西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了?
我变浪了。
我不说话了,旁边一直面无表情盯着设施里宣传屏幕的小白若无其事地提了一句。
“这里是不是还有个鬼屋啊?”
“好像是。”
“那我要去。”
“真的?”
小白转过头来望着我,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不去吗?”
嗯……
还好,我还不够浪。
我们赶上了游乐园闭门前的最后一班过山车,坐完以后自然没有时间去鬼屋了。
只不过自从这次之后,再去方特看到木质过山车就觉得根本不是什么事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大概是这个意思。
于是悲从中来,差点儿不可断绝起来。
本来带着笔记本,想着一定要在来日本的十五天里坚持写作来着,结果每天都累得不行,只有在箱根写了两页。心里充满了罪恶感,于是又开始安慰自己:好歹书还是看了两本嘛。
kindle是个好东西,容我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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