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疤,不是嘴巴的巴,也不是数字八,是伤疤的疤。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是一个老乞丐,他对我很好,但是因为这几天的大雪,他死了,死在了一座很大的桥下。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左脸有一道疤,因为这道疤,我父母抛弃了我……”
酷寒冬日,一个乞丐拿着一块炭头在一户人家的墙上写着这样一段话。天很冷,而且还下着雪,路上的行人都裹得像只狗熊,呼着白气匆匆而过,却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乞丐。偶尔瞥到了,也只是嫌弃,或者说惊恐的回头,离去。
是啊,谁会想着去看这样一个乞丐: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早已板结在一起;身上披着一件只要动一下就能撒出羽绒的羽绒服,穿着一条破烂不堪的裤子,一只脚趿拉着一只拖鞋,另一只脚是一只被染的看不清原来颜色的运动鞋。裸露的地方,生着一块块的冻疮,好在是冬天,还不至于生蛆虫。
这最多让人嫌弃,怎么会恐惧呢。再看这乞丐乱发下的脸,左脸,一道长长的蜈蚣般的伤疤自眼角直到脖颈,像是被利器硬生生划开过一样,狰狞可怖。
这道疤先入眼目,再冲进脑海,最后直入心灵,仿佛有把刀在你心脏上狠狠砍了一下,忍不住的战栗。
忽的,这户人家的门开了,一条狗窜了出来,发现了那个乞丐,便狂吠着冲去。那乞丐停笔,抬了一下头,蜈蚣吓退了狗,这狗缓缓退去,只是远远的发出一种似威胁又似恐惧的哀嚎。
这家的女主人闻声,提了根棍子冲出来,见是个乞丐,不但没有丝毫体恤的意思,反而在看到自己的墙被涂画了之后,二话没说冲过去,将手中的棍子砸了下去。纵然女人力气小些,也能看到乞丐板结的头发中缓缓流下了暗红色的液体。女主人恶狠狠地道:“赶紧滚,臭乞丐,不要饭在这扒着我的墙干什么,快滚快滚。”说着就想再下一棍子。
这乞丐在挨了一棍子之后,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瞥了一眼自己写的东西,浑浊的眼中透露出些许不舍。缓缓的起身,回头朝远处走去。
狗吠停下了,乞丐的身影隐没在了茫茫的大雪里,女主人从刚才不经意看到的那道伤疤中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脚下的狗,又瞥了一眼墙上的字,字不好看,但是出奇的整齐,像是小学生在田字格中练的字一样。
“呸,一个臭乞丐,还那么吓人,冻死你拉倒吧。”女主人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回头走回家去,边走边说,“都不如我养的一条狗干净。”
隔天,雪停了。只是道路上的积雪还是有很多没来得及扫清的,倒也给了孩子们玩乐的地方。这不,这家女主人一大早就带着女儿出来堆雪人,一会儿,女人对孩子说:“妮妮啊,你自己玩一会儿,妈妈收拾一下送你去上学。”
“好”妮妮脆生生的应着。
女人回头,没有注意到一辆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开门的刹那,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响起,在雪地上,这辆疾驰的车像是失去控制的导弹朝小女孩儿撞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朝女孩儿冲了过去。“嘭”的一声巨响,冲来的身影被狠狠地撞飞了,不过恰好跌入了一堆雪里。
“妮妮——”女人凄厉地叫了一声,急忙朝那里冲去,雪堆里,妮妮迷糊地爬了出来,哭着冲跑来的妈妈喊道:“妈妈,臭。”
女人跑到妮妮身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发现只有一点轻伤后才放下心来,笑着说道:“乖,妈妈给妮妮请假,今天不去学校了,回家给你洗一下好不好。”说着抱起妮妮。
临走之前,女人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雪堆里,一身眼熟的衣服映入眼帘,女人却只是就这么看了一眼,便走了。因为怀里的妮妮一直喊着“臭”。
她甚至都没有看出来这个人正是那天的乞丐。
雪堆里,乞丐一动不动,那道狰狞的疤痕被车撞了一下,真的成了伤口,鲜血不要钱般的流下来,加上身上的其他伤口,很快便染红了一片雪地。
乞丐的破衣服里掉出来一个破烂的本子,本子上依稀还能看出这样一句话:“我想上学,老乞丐说上学是好的,他说他会帮我,可是他死了。”
平淡的语气,跟在墙上写的一样,仿佛对死没有什么感觉一样,现在,他也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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