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白天鹅大酒店的咖啡厅里，舒伯特小夜曲似有似无地响着，田亦兵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红英后，克制着内心的紧张慢慢走过来，她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两分钟。”亦兵本来想解释路上堵车，自己该早一点出门，但她觉得那解释苍白无力，广州堵车是人人皆知的事，想到这里，她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没关系，我昨晚住在这里，等你很方便的。”红英优雅地微笑着说。
田亦兵注意到女人的双手保养得很好，皮肤白皙，指甲精心修过，闪烁着银色光泽，显然是一双不做家务的手。她的包包和眼镜都是普拉达的，浑身上下透着一种高级的舒适，一句话，低调的奢华。
红英注意到田亦兵的眼神和心思，她微微欠了一下身子说：“有机会在这里见到你，我很高兴，谈谈你的经历和家庭好吗？“红英那蒙娜丽莎的微笑让人猜不透心思。
实际上，从刚才一见面红英就感受到眼前这个应聘者的坦诚和直率，亦兵浑身上下透着淳朴，五官分明的脸上长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微微翘起的鼻子和自信的嘴角招人喜欢，让红英不解的是三十出头的女子还有如此纯净的眼神。
田亦兵没忘了捕捉对方眼里的东西，今天来面试她也心情复杂，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这位女强人，多一句不如少一句，以不变应万变吧！
这么想过之后，她淡定了不少，扯一下裙摆优雅地坐直，开始简单地介绍起自己的情况：“我父母都是军人，他们已经离休了。”
“你父亲是老八路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根据你的年龄猜出来的，我爸是老红军，解放后他就转业到了地方，所以我们家孩子没有当过兵的。”提到父亲，红英的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骄傲的神情。
“我当过几年兵，后来转业到文化厅。自从人们开始孔雀东南飞，我就产生了一个想法，想下海试试，这不，我已经办理了停薪留职。但我没做过销售，没有任何经验，我唯一的优点是能吃苦，对人坦诚。” 亦兵说完认真地看着红英的眼睛，此时她已经不紧张了，因为对方的眼神变得和蔼可亲了，且带着几分鼓励和认可。
亦兵的坦诚给红英很好的感觉，她也直接了当地说：“我们想招一个北京女孩，主要负责联络邮电部和厂家，当然，初期只是配合我的工作。”
”我资历太浅，你能告诉我具体的工作要求吗？“亦兵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看，” 女人从本子上扯下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个圆圈，“这是一个圆，我们在中间，一半圆是客户，一半圆是厂家，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产品介绍给客户，打开各省的市场，客户买不买的事你不用操心，他们在行业会议上都已经布置好了，可以说必须买，钱是上面拨下来的。你只需让客户尽量多地选择和我们合作。为此，厂家会有产品培训。”
“我电脑技术有限，英语口语也不行。”
“你记得那句话吧？一张白纸，好写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因此，你不必担心，厂家做培训的高管会讲中文。”
亦兵没说话，她心里真的没底，什么是ATM? 她感觉像是听天方夜谭一样，遥远得很。
红英看出她的心思，鼓励道：“你根红苗正，和我一样都是军人子弟，我们做事容易配合，对客户来说，了解我们的家庭背景后，他们会更放心。唯一的问题是你不懂生意场上的应酬，初期，我可以多带带你。”
这番话，带着很深的认可，仿佛俩人核对过眼神，看来事情基本上就这样定了。
一阵轻松后，俩人陷入了小小的沉默，各自想着心思。
以前，亦兵路过很多次白天鹅酒店，她喜欢这环境，欣赏那些西装革履，高级时尚的喝咖啡的人。眼下，她的面试OK了吗？千里之行即将始于足下了吗？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升起小小的欢喜。
后来亦兵回想起当初面试的情景，她意识到，这兄妹关系真的是好到两肋插刀，妹妹拼命帮哥哥，尽管他什么都不会，笨得像个书呆子，但是红英非要把乔摆在总经理的位置上，不惜一切力量让他站住脚，红英十分懂得在这个过程中，运用怎样的手段和方法。
最后，他俩都挣得盆满钵满，就像人们说的，赶上了时代的红利，猪站在风口上飞起来了。
可是，钱和性孰重孰轻？世上又有谁能逃过二者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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