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迹在抚州
在车里睡了五夜，技术和心理日臻成熟，能过苦日子的潜质也被挖掘了出来。
我们开始节约，吃饭时就点俩菜，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买了，反正车内空间有限，也塞不下啥了。三胖有天收拾车，就把我在扬州买的一袋馓子和在吉安买的一袋麻花给扔了。
“买了又不吃！都挤碎了！还占地方！”她忍无可忍。
扔了那两袋东西，我心头一阵轻松，告诫自己可别瞎买了。
能省就省，饭店里的纸巾，多拽几张揣兜里，上卫生间时好用。花坛里的竹竿，拾了一根横在车里，天晴时可以晾衣服。展屏村路边的橘子，反正那么多，落在地里都没人捡，抱着不浪费的态度，把我们衣兜都填满了。路过篾匠的门口，人家锯掉的半截竹筒，也被三胖要了来。多好啊，她说，钻两个眼儿就是筷子笼。
记得三毛有个拾荒梦，这么继续下去，我们就能替她圆梦了。
十一月二十日中午，在临川温泉村，正想找点吃的，一辆小货车晃悠悠地停在小学校门口，喇叭里叫卖着什么东西。三胖一听，说太好了！有吃的了！卖的是团子、粑、豆腐粿。
“好像还有丸子！”我补充着，快速朝那辆车走去，微信付款我都准备好了，心想等会儿下了课，小学生都跑出来了，得抓紧时间。走到车后一看，是几箱日用瓷器。车顶搁着一喇叭，再听就明白了，人家喊的是“卖盘子，碗，炖钵。”
悻悻进了一家小餐馆，厨师刚给员工炒了一盘苦槠豆腐，一盘白菜，搁在桌上还冒热气。三胖挪不开眼神，让她点菜，她说我就想吃这个。三十块钱，两个菜归了我们，还白给一大钵米饭。
吃饭的时候我建议，要不干脆，咱俩每人每天十块钱标准的伙食，挑战下自己试试？
滚！三胖回复。
吃饱饭，去洗澡，澡堂子相当简陋，一间小屋四十块钱。淡季，不限时间。
靠墙是一条木椅子，另一面墙倚着单薄的柜子，地上砌了个浴缸，贴着白瓷砖，一柄水舀子插在水管和墙壁之间。浴缸旁边，呃……是个蹲便坑。
可以肆无忌惮地洗澡，上厕所，洗衣服……很不错了！还想咋的？！浪迹在外的日子，格外知道珍惜，懂得感恩，三胖已经把换下来的衣服泡进盆里了。
水管子很粗，两个水龙头同时拧开，冒着热气的温泉水双管齐下，“突突突”地喷涌出来，水沿着脚踝向上爬，不多会儿就盈满了半缸。温度刚好，热而不烫，泡够了，拔出浴缸里的大木塞，半缸水打着旋儿，顷刻间流得无影无踪。我还是第一次洗温泉，被这气势给震慑住了。
晚上，车停在临川服务区，没啥事干就瞎溜达，一座天桥横跨高速两侧，穿过天桥，两边的服务区都逛了个遍，又站在桥上俯视飞驰而过的车流，刷一辆过去了，刷刷刷三辆过去了……桥身随着颤动，双腿也跟着发软，我说走走走，三胖说再看会儿再看会儿。
早晨出发前，在手机里搜索临川，看看还有啥好玩的，发现报大人的一则朋友圈（我们曾是报大人写作营的学员），今年七月，他送父母返福建，在江西临川打尖儿，照片下面，有“抚州，临川服务区”的字样，抬头一看，饭店就在眼前。
肚子里已经填了一些东西，咖啡、卤蛋什么的。但是不行，势必要再吃一顿，坐在同一个位置，哪怕只吃一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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