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爸爸再也没有爸爸了
[图文:GHW]
2015年11月28日(农历十月十七)晚上八点多我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是爷爷病重,让我赶紧回家,我匆匆离开尚未暖热的椅子,急急的往回赶,去接了父亲,又问了情况才知道那时候爷爷已阖然长逝,这时候弟弟,表弟也赶过来了,此时大家都没有言语,压抑着心中的伤感,爸爸没有流泪,可那种俨然的神情已掩盖不住内心的悲恸,大家只是默默的准备着葬礼上所需要的东西。
准备妥当,已是夜里十点多,在黑暗和寒冷里驱车赶回五十公里外的老家,虽说距离不算太远,可加上是夜间,那些蜿蜒盘旋的山路和整修路面留下的坑洼远比先前要难开的多,此时除了汽车引擎的轰响便只剩下熟睡在后排孩子均匀的呼吸,爸爸也会偶尔提醒我注意路况、不要打瞌睡之类的言语。车子在黑暗中穿梭,似一条漫游的鱼,跳动的灯光在月光的陪衬下时不时的映照出远山的轮廓,那些高高矮矮的山丘杂乱的排列,黯淡而又高壮,似酣睡的猛兽又或似蜷伏在母亲怀抱里睡熟的婴孩……
平时不远的车程那夜却开了两个小时,爷爷原先居住的地方又是一个山村,还得步行四五里,考虑到孩子们,只有父亲、母亲、姑姑、弟弟和我徒步赶路,拿了那些必须的东西,就又匆匆前行。说是山村,其实是个山沟,原先还有零散的几十户人家,可经历了“7.30”洪水的侵袭,已全然改变了他的面貌,只剩下道道沟壑,所谓的路也只是那些零碎的土石较为平整而已,这时候已是深夜,山里的寒气还是能轻松穿过厚厚的棉衣,肆意的蔓延在我们的皮肤,以至于钻到骨髓里,那些枯黄的蒿草上也冻结了薄薄的一层冰霜,在皎洁的月光下闪射着冷峻的白光,偶尔路过一户人家,也没有听到犬吠,或是有彻夜烘焙香菇的人们会轻声的喝问,见都是熟识的乡邻,顺便知道了爷爷的离世也都是哀惋叹息……夜更深了,也更寂静了,只留下我们赶路的脚步声,急促的-喘气声和踏破冰霜的脚印在这深远的夜里……
这时候也完全没有了睡意,借着月色我又重新审视着这样的山村,这里曾经是我出生的地方这里留下了我步履蹒跚的印痕和孩提时满满的记忆,可不论如今我走到了哪里,我都知道这里是的我根之所在,如今爷爷走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生命的更替和延续——爷爷,父亲,我,我的孩子……
再走几步山路,再转一个弯,依稀看见那两三座孤独而又熟悉的屋子,微黄的光从狭小的窗户里挤出来,蹿过墙的烟囱冒着灰黄的烟雾,那些新摘的红彤彤的山萸肉散发着甘甜的气息都一股脑的弥散在这冰冷的夜里,这里也便是爷爷的家了。此时我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父亲加剧的步幅和急促跳动的心脏,在这个窄仄朴素的屋子里,五十多岁的父亲也跪伏在爷爷的身旁放声恸哭,就似一个失去了依靠的孩子,我也不禁潸然泪下。
先前我是惧怕死亡的,可如今我却真切的感受着这样的距离,爷爷还是那个慈祥的老人,淡然而又沧桑,只是现在已久久的睡去不再醒来,我轻抚爷爷的额头,那种温暖的体温已慢慢褪去,生命也在这位老人的躯体里永远的离开,手心里满是冰凉,激灵我的心魂,透彻我的骨髓……
在悲恸中又镇静下来,父亲和几个叔叔商量着事后那些琐碎的细节,天亮了,我也夹杂在大家的忙碌里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一直到爷爷下葬。回家的几天里,父亲也和我通过几次电话,也都是些家常琐事,可有一天夜里十点多接到父亲的电话,在短暂的停顿后,父亲说:“你爷爷去了,先前有你爷爷在,我还觉得是个依靠,可现在觉得空落落的,我已经快六十岁的人了……”我忽然怔在哪里,瞬间连思想都凝固了,我已无力用文字来描述我当时的心境,我只知道那一刻我的爸爸再也没有爸爸了……
回过神来,我觉得对于父亲,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已然成了他的全部,在生命的每一刻;对于爷爷我想借用鲁迅在《阿长与山海经》里的话来寄托我最沉痛的哀思——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怀里永安他的魂灵!
——伟 2015年1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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