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守见梅开、梅班两位哥哥被纤尘出掌击飞,且没了半点意识,便从腰间抽出红罗丝帕一条,作为兵器去攻纤尘。
梅守垫脚斜出,招式变换之处,柔软的丝帕竟如一把钢刀,众人耳旁只听得劲风“嗖嗖”直响。
纤尘也不出招还击,只是躲闪,转身跳脚,始终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一个招式凌厉,一个躲闪精辟。梅守见已出手四十五招,连纤尘个衣角都没碰到,便将丝帕丢弃于地,道:“姑娘好生无礼。再怎么说,各位也是我梅家庄请来的客人,出手怎能如此狠辣?”
方才纤尘见二人不顾性命专取叶寒,道是暗狱庭派来的魔众,因此出手前并没多想。可话又说回来,毕竟事发突然,纤尘也没使出全身之力,不致就此要了二人的命。纤尘道:“谁叫二人无礼在先,不分青红皂白,下死手伤人,也该让其明白一番道理。”
说话之间,梅开、梅班二人渐渐恢复了意识。梅开大睁环眼道:“贼子,竟敢明目张胆来我梅家庄闹事,正邪不两立,今日败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尽管来,我姓梅的不怕。否则,等我聚齐三山五岳众多英豪,势必将你们碎尸万段。”
叶寒心想,此人为何如此心胸狭隘,不过是偷吃了几颗杏梅而已,为何这般不通情理,更明言要大开杀戒。当下心惊肉跳,赔罪道:“想必阁下便是梅庄主,晚辈路过梅林,偷吃了四五颗杏梅。事先确实不知杏梅如此精贵,竟害的诸位大打出手。晚辈斗胆,恳求梅庄主放我们一条生路,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庄主恩情。”
梅班道:“别装模作样充好人,你骗得了三妹,却骗不了我兄弟二人。你们背地里做下了滔天祸事,还有脸来求我们饶恕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反正已经死伤无数,多我二人不多,少我二人不少,少废话,动手罢。”
叶寒等人被骂的狗血淋头却是一脸迷茫。赵子萱自问最懂叶寒为人,知其委屈,心中忽生喧宾夺主之计,道:“吃了你们几颗杏梅,至于这么冠冕堂皇?依我看,你们就是想图财害命罢了。不妨告诉你,这位公子的父亲是当今圣上钦赐的御前保驾将军,他若被你们这群流氓无赖害了性命,别说一个小小的梅家庄,就是三山五岳恐怕也难保周全。你二人有几斤几两,还是掂量清楚的好。”
梅开、梅班听说“御前保驾将军”,皆是心头一震。但梅开却不信其言,道:“还在这儿花言巧语。实话告诉你,我兄弟二人曾与白虎交过手,就是化成灰,我们都辩得出白虎的气味。这瞎子若不是与白虎朝夕相处,身上怎会有如此腥臭的虎血之味。”
众人忽然大悟,原来是二人闻到叶寒身上有白虎的气味,误将四人当成了魔界之众,故而方才一言未吐就大打出手。
叶寒旁敲侧击道:“如此说来,梅家庄与魔界势不两立了?”
梅开道:“不错。只要有一口气在,见一个便杀一个,见一双就杀一双,横竖是个死罢了。”
叶寒见梅开口直心快,且深明大义,便解释道:“梅庄主,在下不才蓟州叶府叶寒,承蒙家父教诲也知道个忠义廉耻。当下,魔界势众,罪孽滔天,致使人间生灵涂炭,故而我们四人到处求仙问法,不自量力赌誓将与魔界决一死战。前日,与白虎决斗时,不慎将虎血溅在脸上,以致双目失明。”
梅开见叶寒言辞恳切,态度真诚,不似魔界猪狗那么歹毒,心中犹豫不决,忽想起方才赵子萱之言,道:“听姑娘说,你是御前保驾将军之子,那我问你,将军姓甚名谁?”
叶寒不假思索道:“叶青峰。”
梅班道:“大将军驰骋疆场多年,威名赫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要是能说出大将军麾下十二太保的名讳,那才是真。要不然就是冒牌货一个。”
叶寒本不愿提起曾追随父亲出生入死的忠烈壮士,只奈当下二人逼问,也确实不想与之结怨太深,因此道:“夺命三剑薛涣,十一子头解不屈,大环金刀杨延敬,……九法连鞭梅康。”
梅守听见“梅康”二字时,惊讶道:“果然,果然有爹爹名讳。”
梅开见叶寒毫无迟钝,十二太保名讳张口就来,竟然也说出了梅康之名,心想,面前的年轻人确实是大将军之子,无可置疑,是下大惊失色,道:“是……是少将军,叶将军的后继之人。”
叶寒疑惑道:“梅康果真是三位庄主家父,梅将军他……不是……不是失踪了么?”
梅开道:“不错,确实是家父。公子请随我来。”
众人跟随梅开来至后院梅家祠堂,梅家祖上一十六位先人的牌位皆立于祠堂灵案上。
赵子萱念道:“尽忠报国车骑将军梅康”
叶寒听罢,道:“果然是梅将军。我年幼时,梅将军曾将九法连鞭言传身教于我,也算是在下的恩师。岂知,往事不堪回首,梅将军竟被独孤黔墨推下悬崖,生死未卜,只怕……”说着,便呜咽起来。
梅班、梅守也跟着抽泣。梅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独孤老狗虽已离世,可去了阴间依旧为祸不浅,纵容手下祸害四方。他手下残暴之徒甚多,尤其是丁仪、张俊二贼,为了喝一口新鲜人血,竟放出白虎与朱雀来残杀孩童。只恨不能将此二贼碎尸万段。”梅开、梅班两兄弟恨得牙根直哆嗦。
叶寒听见白虎与朱雀之名,忽想起带走纪楚的那位黑袍客,身后也跟一巨兽,问道:“魔界到底有几个类似白虎这样的巨兽?”
梅班抢先道:“四个。东守青龙,南依朱雀,西据白虎,北卧玄武。”
梅开补充道:“不对。孤独老贼身旁还有一貔貅,一共五个。”
赵子萱笑道:“不对。白虎已被公子手中墨阳剑杀死,一共四只。”
堂下众人皆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梅班道:“那白虎身长六七步,只怕得有一千多斤重,力大无比,死在他口里的猎户可不计其数。”
梅开插口道:“难怪少将军身上有如此浓重的虎血味,原来……”双手一拍,继续道:“哎呀,少将军真不负大将军之盛名,英勇无比,竟替天下苍生除去一大祸害。”
叶寒问道:“北玄武是不是蛇头龟身?你可知萧电堂堂主是谁?”
梅开道:“萧电堂远处中原北端,从未没交过手,也不曾谋过面,不知堂主是谁?”叶寒心中疑云重重。
梅守生气道:“还不赶紧拿药来给公子医眼睛。”梅开道:“看我,光顾着闲说,竟把正事给忘了。”
众人回至前院里屋,伺候叶寒用了药,便叙些闲话。
说话之间,管家推门而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梅开道:“刘管家,有甚么事尽管说,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吞吞吐吐。”
刘管家道:“大庄主,先前派出去送请柬的二十七路小厮已回来有两三日。只是,只是少了西蜀一路的郭六,迟迟不见人影。”
梅开道:“派快马去找了吗?”
刘管家道:“已派两波人了,都是有去无回。”
梅班道:“大哥,不会是被暗狱庭的魔头给绑走了吧?果真如此的话,梅家庄恐怕是要遭殃了。”听到此,众人皆大吃一惊,交头接耳嘈杂起来。
梅家庄处在深谷中,主要是以打猎为生,与天地相斗,自然就少不了偏方良药。其自制的防寒去热消毒散就有神奇之处,叶寒刚敷了不足一刻钟,立马心明眼亮起来,双目炯炯有神,双颊容光焕发,众人皆连连称赞。
叶寒听说此事与暗狱庭有关联,心想,毕竟梅将军曾有恩于我们叶家,如今他的后人有灭顶之灾,我叶寒总不能见死不救;再者,对付暗狱庭本来就属分内之事。叶寒道:“梅庄主,我们此行与泣风、逆雨、劈雷三堂堂主皆交过手,尚可与之抗衡一二,如果今日我等联手抗敌,未必就会输罢。”
梅家庄众人起初听叶寒等人杀了白虎,以为多半是玩笑之言。而现在竟又说与暗狱庭三堂交过手,还打了个平手,众人多有不信,道是叶寒自视甚高,言语轻浮,心底皆唏嘘不断。
梅开心想,父亲说过,叶青峰当年英勇无比,曾单枪匹马闯入燕军阵地,与独孤黔墨帐下十大护卫周旋了足足两日有余,最终挑落贼将六人,剩下四人皆望风而逃,要不是燕军鸣金收兵,恐怕独孤黔墨要自己上阵对敌了。老话说的好,虎父无犬子,叶寒应该也是武艺超群之辈。转念又想,不过话又说回来,有其父也不一定有其子,倘若太过于高估叶寒,想必是要吃大亏的。梅开道:“少将军不可。你们还是早早回蓟州的好,此地危险不可估量,万一有个闪失,怎跟叶将军交代,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叶寒心思短浅,没太多计较,爽快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梅家庄有难,我若溜之大吉,岂不是猪狗不如。”
赵子萱见梅开有推脱之意,心想,梅家庄众人明显有些轻视叶寒,故而找个托辞,道:“公子,纪楚兄弟至今下落不明,我们不妨先去找到纪楚,那时再来援助梅家庄,胜算岂不大些。”
叶寒见赵子萱提到纪楚,心中又开始惴惴不安,道:“好罢。我们先往北去找我楚弟,那时定舍命以赴。”
众人见叶寒确实打起退堂鼓,心下皆想,蓟州叶家果然名不副实,为人处世虚伪之至。
四人与梅家庄众位简单寒暄几句,便潦草离场。唯有梅守依依不舍,盼着叶寒尽早回来赴约。
夜色渐近向晚,梅家庄郊外静谧如初,仅有几只蝙蝠四处乱撞。
午夜三更初,人畜皆已入眠。护墙之上,两个巡夜小厮正交头接耳絮叨家常。
只听“嗖”的一声响,庄东梅林处,一只拖尾火箭刺破夜空冲天而去。
二小厮见状,立马惊呼:“有……”一个“有”字还未利落出口,便一头栽于墙下。
小厮尸体撞地之声惊动了看护前后院的四条黄狗,一时间,梅家庄上狗叫震天。
三位庄主各领了众人聚在前院。登时,庄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有抱头乱窜的,有抢夺财物的,更有出庄乞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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