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31日,由于种种原因,我找了一个也许是本市价格最低的住所——青年旅社,做为在这座城市未来半年时间的落脚地。对于朝九晚五、上下班路程耗费两个多小时的我来说,他就是一个小窝,容我安放疲惫的皮囊。
我用自行车拖着一大堆随身行李走在街边,随时准备着躲避逆行在慢车道上飞速驰过的外卖小哥,像五年前首次来到这个城市找不到公交站一样失措与惊慌。
沿着小区走到深处,旅社经营在一座居民楼中,正值下午四五点的时间,楼下停满了我在大街上随时躲避的外卖小哥们的电动车。嗯,这群车子的主人们,竟然有我未来的舍友……
宿舍六个床位,我填满了最后一张床位,一个下午加晚上的时间,我对五位舍友们的职业都有了了解,但不知姓谁名谁,也许这就叫做“相逢何必曾相识”。这里就像古时的驿站,我的室友们来来去去,四个月时间里已不知换了多少人,我们都是彼此的过客。
一位瘦骨嶙峋、半白头发的年轻小伙算是这里的元老,已在这里住了八个月,每天清晨闹钟未响,我便被他煮的各种豆类加红枣的早餐香味勾起食欲,是早餐,也是晚餐。他从不跟人主动说话,一个人每天追剧到深夜。
一位瘦高个子,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的小伙,目标是每天跑五十单盒马鲜生订单,多一单不跑,少一单不回,幸运时九点前结束,运气差些要十点多回到宿舍。晚餐两大盆面条,加青菜叶佐以食盐,别的调料一概没有。逢每月一天的休息日,犒劳自己的是炖满满一小锅鸡腿,就着酒大口吃很是爽快。
一位从广州来的小伙,很是热络,也是舍友中唯一互相加了微信好友的人。与朋友们一起创业赔了钱,又与女友分手,决心来到这里闯一番事业。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他到庙里烧香拜佛,回来的路上遇到灰色、白色两只纯色流浪猫,用纸板箱带回旅社无奈被老板告知不能养宠物,忍痛割爱到宠物店寻求寄养,待稳定后接走它们。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要养,他说自己在这里流浪,有缘分遇到它们,我把它们看作我的左青龙右白虎。在这里的一个月时间,他走遍了这座城市的街街巷巷,每天的晚饭是四个馒头,就着凉白开。当我临时出差回来,他已经离开。我微信半开玩笑说不辞而别啦,他回:在这里生存下感觉来挺难的,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让我突然没了方向。我说:生活也许不易,祝你好运!
室友们来来去去,一位99年的高个子俊朗小伙入住宿舍,对他的第一印象是思维敏捷,表达自己观点时吐字清晰、且语速过人。将他划作一位沉溺于各类网络手游的少年应不过分,认识以来的近三个月时间,每天白天睡觉,晚上开始他一天中最活跃的时刻,在他所爱的虚拟世界中“指点江山”,达成一个个“伟大成就”。回想我的16岁,在书山题海中有哭有笑,不谙世事。而他的16岁便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3-4年的社会阅历 ,也许看到过令人艳羡的繁华和富贵,也许趟过了自己职场上种种艰难和困苦。大十岁的我,不忍心看到“堕落”的你,和你聊未来与规划,你可别置之一笑呀。许是在虚拟中你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可置现实中的人生于不顾便会蹉跎了岁月。
我也曾有过一位15岁的舍友,小学未毕业便来到社会上讨生活,住在这里的时候已经一段时间没有工作,可他尴尬的年龄,在这里更不好找到工作,每天的日子过得漫无目标,唉声叹气。我劝说他人生路还很长很长,希望他能重返校园继续读书,哪怕去学习一门技艺。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今天没有学习,也许明天就会跟不上节奏。而这一位15岁的少年,也许还未建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自己的人生,希望你能够时时思考未来,希望……
回想自己这一年来,数月的两城生活,在爱人最需要的时候无能为力,不能陪在身边照顾;在繁杂的工作正待云开月明的时候,领导有了更好的归宿,所有的手头工作硬着陆一样交接给我的时候,我一时就像无头苍蝇,束手无策。待我千转百回再次回到这座城市,在每个不眠的夜,游荡在熟悉的大街上时,心中的不顺都能很快的消散开来。我是爱这里的。分别再相聚,更懂得爱的珍贵;从困境中走过,再次面对时也许会更从容。也许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如失马的塞翁,得之并非祸。
2019年7月26日、凌晨三点,谨以此篇,献给这个不眠之夜。
——写于罗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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