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先被谅解的,亦是被卑鄙的许可,米兰·昆德拉说得精确,不予置评了。
夕阳西下,我与友行于校道,走在枝杈密集的树荫下,缓慢的散步,闲适的聊天。今天再好不过,不再乌烟瘴气,安安静静的没有太多人,有了生活的味道。友与我是话痨之交,一学期见不过两三次,每次都能聊上几个小时,平日里各忙各的,没有交集,偶有闲情就相约出来,谈天说地,恰似君子之交淡如水,聊天时也不干涸,常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兴起时就口沫横飞,指手画脚,顾不得旁人的诧异。走在无风的小道上,看着荔香湖湖水的平静,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呼吸的声音仿佛被放大了似的,每一次喘息都能清晰的听到,总算察觉了一点生命的底色,最基本的呼吸声算是寻到了。
秋季,十月的阳光暖暖的照,广州是个不下雪的城市,严冬来时总能骗到人,以为会下雪,就像文学,素有欺骗人的嫌疑。我爱饮茶,友爱饮茶,相逢之时就去小店买茶水,然后散步,或找个地方坐着,看天空,看路人。买完茶水,天恻恻,快暗了,我俩坐在河边的石堤上,路边黄灿灿的灯打落下来,悠悠然,看见河上的桥灯都亮了,朦朦胧胧的照着整座桥,想起了中世纪欧洲古堡的那种连接塔楼的晦寂的石桥,觉得桥好古老,好似千年前就立在那了,人走过去,穿得靓丽光华,与桥总不得称,上古的颜色与现代的时髦冲撞在一起,让我想穿一件黑袍拄着木拐,蹲在桥上的某个地方喝粥。我嬉笑着跟友道明想法,说:喝粥要讲究,摆姿态才有怪诞的事情让人注意,平常的事就变得不平常了。友被我的想法逗乐,亦又说不都这样么,自个的喝着四季春,想了想开口说:油腔滑调证明自己是跟张三李四一伙的才像正道,不规规矩矩的随波逐流就不像话,取悦不了其他人的。这句话是他讪笑着说的,我也尴尬,证明我俩也不是不规矩的人,不知该光荣好还是颓然好,但其实人人都心知肚明,于是我们俩也就卑鄙的共谋了。但谈话总不会在这时就关上话匣子,这时刚刚打开,他就来了兴头,跟往常一样,一问一答的正式辩论总是这样开始的,话匣子总得我先打开,因为我问题最多,而他总得有人问问题才有问题,好在生命于目前的终极里,是无意义的,如此看来,辩论就像消磨时光,好像道上走路的行人,知道自己走向何方,吃多了就散步一样,我们俩也散散脑子里的东西,不声不响的胡闹一通。
有人千愁万绪的说一声“好”,感情的基调就在于“好”字,无观无思的人说一个“好”,就不好了,大体上聊天是这样的,所以与友人聊天,不较好,无所谓什么好不好,人们认为的“好”无外乎热情两字。至此聊了数个小时,天与地暗暗淡淡,学校的路灯是一种夜色中朦朦胧胧的柠檬黄,却常常会在目光的注视下变深,像无数个小小的月亮挂在路边,挂得低低的,就等着独角兽拉着南瓜车从道路尽头的暗处安安静静的冲出来,但总是等不到的,这是诗意的童年。所以敬拜天与地,谅解我与友的胡闹,将情愫授予夜色,在静谧中行回归途,不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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