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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张总
杨凡匆匆洗把脸跟吴工在宾馆旁边的面馆里吃了点饭，在展会上老板打电话说他的行程有变，今晚10点的飞机直飞郑州。吴工年纪大了，累了一天，杨凡决定自己去接机，吴工在宾馆安排住宿。
夜晚的郑州刚过9点就已经睡去，大部分建筑的灯光都已经熄灭，只有娱乐场所和路两边刺眼的路灯还亮着。二七广场上的二七纪念塔孤零零的矗立在广场中央。
北方城市大都熄灯较早，没有太多的夜生活，跟南方城市不一样，南方城市一直到夜里12点都灯火通明，南北方的生活习惯有很大的不同。北方人相对保守，习惯于安于现状，南方人就比较活跃，特别是年轻人，即使上了一天的班晚上也会出去玩。这种南北方的差异在经济发展上也有所体现，北方经济发展一直落后于南方，归根结底是人的思维方式造成的。缓慢的豫剧就像催眠曲一样，杨凡不一会就沉沉的睡去。
张总拉着行李箱，步履沉稳的向机场出口走来。张总也是北方人，黝黑而坚毅的脸庞，戴一副眼镜，穿一件略显陈旧的灰色外套。他是80年代的大学生，毕业后分配到北京部委工作，90年代初被派往非洲支援建设。非洲的落后程度远远高于国内，但张总看到了非洲发展商机，在外派期结束后没有回国，留在当地开起了自己的公司。创业那几年非常艰苦，从国内发过去的货物基本都是自己一个人卸货，一个集装箱要搬一天一夜。那时候自己也没有多少钱，能进口的也都是一些小商品，然后雇个当地的小货车拉到非洲的小镇上去卖，就这样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开创了自己的一片天地。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以及长久稳定的中非关系，他的公司越做越大，最近又被商务部网站推荐为在非著名华人企业。非洲的业务他事必躬亲，也因此基本常年不在国内，但每年一次的全国农机展他一定会飞回来参加，他需要了解国内的农机行情，需要跟供应商见面沟通。
“张总，这边！”杨凡看到张总从出口处出来，
“小杨”张总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本来计划今天要见一个客人，对方临时取消，所以提前过来了。”
张总对员工还是平易近人的，没有多大架子。杨凡一直很佩服老板的工作热情，每次老板回国日程都安排的慢慢的，基本是按分钟计算。有一次中午杨凡拿一份材料找老板签字，他不知道老板在吃饭，本来想转身回去，不过老板知道找他有事，直接把嘴里的饭又吐出来，看完材料签完字才又接着吃。
杨凡在车上简单的把今天的展会情况介绍了一下，张总不时的跟他说着这些供应商前世今生，好像国内的农机企业他都知道，而且张总有个习惯，他选择供应商喜欢找之前的老国企，他认为虽然国企改革了，但是技术还在，比那些新工厂靠谱。张总说的津津有味，一点困意也看不出来，杨凡困的眼皮直打架。这不禁让他想起了铁人王进喜。
非洲地广人稀，西方对非洲半个世纪的奴隶掠夺，让这里几乎停滞了发展。非洲各国独立后，又赶上连年的站乱，使本就满目疮痍的非洲地区几近崩溃。在一般人看来这是块贫瘠的土地，不可能赚到钱，弄不好还会把命搭进去。张总不一样，他看到了非洲的未来，世界经济总体是发展的，非洲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繁荣，趁现在提前打下商业基础，将来说不定会有一个新局面。这一宝让他压准了。张总选择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国家，这是个农业大国，当地黑人种地的方式比中国还落后，更不用说机械化了。没有原材料，没有工厂，没有产品，连最简单的镰刀锄头都是从中国进口的。什么都没有，就意味着什么都要进口，没钱？不怕！给你提供贷款，先把市场都占领了，以后要赚多少还不是他说了算？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非洲果真稳步发展了，他所在的国家更是以年均4%的GDP速度增长着。近几年的生意不错，国外销售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他需要时刻了解国内行情，以便及时对市场做出调整，农机展会他以前在国家部委工作时就知道，每年的展会都会吸引全国的农机厂商参加，他需要看一看。
另外，自己常年不在国内，对老供应商的一些情况也要当面沟通一下，张总无疑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张总一行三人就进入了会场。
杨凡和吴工跟在张总后面，不时停下来跟展位的供应商交流几句，张总对产品问的很仔细，铁皮的厚度、产量、动力等等，供应商一听就知道是行家，在行家面前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国标3毫米的钢板，到了他们这里就变成1.5的了，什么原因？便宜。
这种竞相压价，竞相减配的产品趋势不免让张总有些担忧，非洲市场需要一些皮实耐用的产品，黑人兄弟操作机械非常野蛮，不懂得保养。稍微单薄的机器在国内能用一年的话，在他们手里也就只能用一个月。后续售后很麻烦。
张总在一家玉米脱粒机厂家的展位上停留一下，张厂长50多岁，一口地道的河南话，但说话稳当厚实，让人听了感觉比较踏实。
“铁皮还是用标准3毫米的，不要减配，价格请你重新核算下，我这里需要结实耐用的产品”，张总皱着眉头说。
“那没问题，等俺回去好好算一算再给你答复。”张厂长笑容满面的说。
谈好合作意向后，3人继续向前走去。杨凡跟在后面，憋了半天没有抽烟了，他知道张总不抽烟，这也算工作时间，所以自己也不好意思抽烟。
杨凡烦躁的左顾右盼，在杨凡心里这些厂家还不都一样？他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区别，不过他入行晚，学的又不是机械，可能他还没学会这一行里慧眼识珠的本领。
张总只有一天时间参加展会，他捡主要的产品摊位走了一遍，是夜就做飞机回了上海，吴工和杨凡当天也做火车回了上海，这次他没有失眠，太累了。在梦里他开着拖拉机，旁边坐着王蓝，兴高采烈的行驶在南京东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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