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谁?”
“一个姑娘。一个身体里住着一个男孩的姑娘。”
尤利娅第一次见到原是在去珠峰大本营的车上。
原坐在门边的座位上,淡淡的阳光撒在那头又黑又直的披肩发上。尤利娅上车,目光便撞上了抬头浅笑的她。互相点头示意,没有过多的话语。
尤利娅后来回忆不起两人是怎么开始搭上的话,也忘记了彼此怎么就变得互相熟悉,但永远都记得初次见面时,她干净的双眼和温暖的微笑。那种干净和温暖一直被藏在尤利娅心里的某个角落,随时可以被拿出来欣赏、抚摸。
陌生的一行人从大本营回到拉萨时已变成朋友,其中几个或很快便要收拾行囊打道回府或要继续下一段旅程。为了庆祝回归也为了互道离别大家决定好好疯闹一场。
原提前来到青旅找尤利娅,带着她走进楼下的小酒吧里。
拉萨的酒吧和其他城市并无二致。汗味混杂着烟酒味弥漫在昏暗热闹的空间里,让人不由自主的微醺。
一碟花生,两瓶啤酒,靠窗对坐的她们陷在各自的座位里。时而碰杯,时而低语,互相倾诉着逃离的原因和对未来的设想。
尤利娅比原年长几岁,她从未想到看似单纯的原有如此丰富的经历,更没想到这些经历远比她初听时以为的还复杂。
两人就这么吃着、喝着、聊着,直到一通电话把他们催到了聚会地点。
因为喝了太多酒,尤利娅想不起那晚大家都说了什么,只记得连最严肃的师傅都松口喝了几杯。在酒精的催动下,每个人都前所未有的放松,有人唱,有人跳。所有人都在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都在推杯换盏中又说又笑。
她忘记了是怎么和原一起从盥洗室走出来的,只记得过道上摇晃的自己被矮小的原一把推到了墙上,她滚烫的嘴唇霸道地贴在了自己嘴上,浓浓的啤酒味道让人无法呼吸。记忆中周围想起刺耳的起哄声,灯光昏暗的有些过分,过道无比的狭窄。
“你和原……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带着原回了青旅。拉萨的夜是真的很冷,那天我们又闹到很晚,晚到原没有办法回到住的地方。”
“……”我欲言又止得看向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没发生什么,更何况我是住在6人间。半夜把原送回房间以后,也许是出于检验的心理,检验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去找了H一趟。站在他宿舍门口我其实特别犹豫,最后还是问他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他说什么了吗?”
“不。他只是伸出双臂给了我一个短暂的拥抱。让我确认自己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会贪恋男人身上那种特别的温暖味道。”
第二天,尤利娅、H同学和原三人相约一起来到拉萨河畔。
宿醉的未醒和流淌的河水让尤利娅感到阵阵眩晕,竟然以为自己随时会由河水带走,带向远方。
6月初的河水,依旧冰冷。他们三人站在浅水的地方,任由河水冲刷着赤裸的双脚,体味着沙砾带来的痛感。也许是因为过去,也许是因为昨晚,尤利娅在空旷的拉萨河上用尽全力的嘶吼起来,似乎想把所有委屈统统甩掉。
没过两天,原便离开了拉萨,回到了原来的生活。
之后的他们有过联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联系越来越少。也有见过面,却因为各自工作,基本都彼此错过。
“现在原怎么样?”
“挺好的,过着让我佩服的生活。长跑、打泰拳,每年给自己放两个长假满世界的转。因为想出国上学边工作边学习,雅思考了一个很不错的成绩,虽然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出去吧。工作上也很顺利,职位现在也不低。谈过几次恋爱,目前身边有一个值得她付出的人。”
“是个女的?”
“对。我还见过照片呢。干净、利落、成熟、稳重的那种女人。一头不太长的黑发。”
“你从来没觉得她奇怪吗?”
“为什么要觉得奇怪?对她,我既不可怜也不同情,更不会觉得她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她只是有一个住错了身体的灵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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