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访乔川

华池是一个群山环绕的县城，人们对山并不陌生。但乔川乡的山，却独有韵味，与别处不同。

这是我初访乔川的第一印象。

乔川的山，没有裸露的岩石，山体并不陡，不会给人刻薄的印象。却也不像县城周边的山，低缓，温柔。

乔川的山，雄壮，厚重，坚毅。叠嶂层峦，墚峁相接，绵延起伏。车子艰难地行进在蜿蜒的山路上，一个又一个转弯，甩得我们左倒右歪。

透过车窗，一阵一阵的苍茫感扑面而来。劲厉的山风，在山岭沟壑间跳跃，呼呼声不绝于耳，却感受不到沙石土砾。

大家纷纷感叹“山大，风也大。”

驾车的师傅说“等开春了，吹得更厉害。”

同行的姑娘说，小时候上学的时候，一刮大风，漫天黄土，迷的眼睛都睁不开。

大家开玩笑说，那叫黄风。

现在已经没有很少见到这种“黄风”

了。驾车的师傅说，答案都在山上。

我们齐齐望向车窗外的山，坡式梯田，从山脚一直盘绕到山顶，宽窄不一，条条贯穿山的左右。大山层层叠叠，状如被削平顶的宝塔。小一点的山，条条联通山的东西南北，宽窄不一，形如螺纹。

耕地之外的荒野地畔，沟壑土坡，则统一被青松覆盖。远观，一排排树坑均匀地排列成行。青松的躯干尚未健壮，只能远远看见黄土山上，匍匐着一团一团的青绿色。

近些年来，植树造林，封山禁牧，防风固沙，水土保持做得好。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乔川的人，如乔川的山一般厚重。

乔川人的待客之道，与别处最大的不同，乔川人家家户户，只要你进门，他们必定会烧上一壶黄酒，让你尝尝，由不得你推辞。

乔川，是华池的酒乡。空气里弥漫着的都是黄酒的香味儿。

车子一进乔川地界，就能看到各种写着“乔川农家黄酒”的招牌。有的是印刷好的广告牌，有的是用粉笔或者毛笔写在墙上的，有的悬挂的是写在悬挂着的小木板上。

这里家家都掌握着传统的黄酒酿造技术。即使，乔川的山大，乔川的沟深，乔川的农业技术并不够先进，但乔川人是热爱土地的，他们不喊苦。酿酒用的黏穈子，小麦，都是山里的梯田上产的。

却又有自己的特色。不同的人酿造出来的酒，是不同的。这和酿酒人的风格有关，不同的风格，手法自然也有差别。

总体来说，黄酒要温着喝，冬季手脚容易冰凉，趁热喝一杯黄酒，能从脚暖到全身。入口略苦，下肚爆热，回味又带有微微果香甜味。

你以为乔川人只会招呼客人喝黄酒，那就错了。

乔川人想，客人舟车劳顿来一趟不容易，不吃荞面哪里行？

乔川荞面的名气不亚于黄酒。

年长的同行者感叹：别处的人家娶媳妇儿的时候，不仅要买乔川的本土荞面粉，还要请乔川的和面师傅，拉乔川的井水。

为何？因为娶媳妇儿是家里的大事，要办得隆重热闹，首先一定要给客人吃上筋道的好荞面。

别处的荞面粉不行，别处的和面师傅不行，别处的井水不行，一切都得是乔川的才行。

乔川的荞面名气这么大，到底好不好吃嘛。当然好吃了。

乔川荞面和好后，不管捏着吃，削着吃，剁着吃，用床子挤压着吃，都筋道，不会轻易断掉，或者碎成渣。

乔川人招呼人吃荞面，很舍得，不小气。他们的饭店里用盆给客人上汤上面，而不是碗。

汤，得根据你的喜好选择。羊汤荞面，鸡汤荞面，洋芋汤荞面。面也讲究，刀削荞面，床子压荞面，刀剁荞面，怎么个吃法，由吃饭人吩咐。待你选好，店家就开始烹汤，和面，煮面。面熟汤熟，就能上桌了。

他们用半大的不锈钢盆，盛上漂满辣子油和葱花的汤，另一个盆，盛上面汤和煮熟的面。

两个盆一起上桌，再赠送一骨朵儿蒜瓣，小碟的泡菜，和腌韭菜。冬天吃荞面，没有腌韭菜，总感觉味道上会差点啥。

店家并不在乎钱多钱少，他们还一个劲儿劝你敞开肚皮管饱吃，不够了再招呼一声。

大半盆的汤，大半盆的面，哪里能吃得完。尽管已经吃饱了，但又不想辜负这上好的荞面，和店家的好心。

所以，来乔川不用担心饿肚子，要一份荞面，往往能把人吃撑还吃不完。

和乔川街道上晒太阳的人闲聊，他们说，过去的乔川，路不通，大山里的人有个急事去县城，急死也没辙。

现在，政策好了，柏油路从县城修过来，对外联系方便了，惠农政策好了，家里自产的荞面黄酒都能销出去变成钱了，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

太阳的余晖落在路边的印着“杨湾湾村”几个字的标语牌上时，我们的车子返回华池。

窗外的景色向后倒去，关于乔川的一切像放电影般在脑海里闪现。

乔川的山，乔川的酒，乔川的面，乔川的人，都令人生出无限感动和敬佩，还用愁乔川的明天会不会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