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从军征
佚名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秋风萧瑟,我拄着拐杖独自走在返乡的林间小道,颤巍巍地蹒跚前行,这弯曲的小道望一望不到尽头,有如就有我这六十五年来从未间断过的乡愁。
我十五岁就被迫服兵役,六十五年的刀光剑雨已将我乌黑的亮发洒上了白霜,脸上刻满了岁月的印痕,稚嫩的心也变得坚韧,高大的身躯已萎缩。
长途的跋涉,我已气喘吁吁,凭着当年依稀的记忆,来到村口的路边,熟悉的家乡已变得陌生,我不知该往何处走。
一位挑着担子的人从我跟前路过,这不就是当年那个五岁的邻居吗?我向他问路,他说不认识,我强忍心痛失落地说,我就是你当年的那个邻居哥哥,后来被迫服兵役,如今老了,将军允许我返乡,问不知我的家在何处?他指向村头的一座荒屋:那是。
初中时的手稿(字丑,勿怪)我呆住了,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哀伤,站在原地,强忍悲痛,不知如何是好。
脚下杂草丛生,这是我的家吗?泪不经意间从我浑浊的眼眶中流出,一滴、两滴、三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朦胧泪眼中,看见了倚在门上对我声声呼唤的母亲,也看见了我被拉去服兵役时母亲的泪流满面。
我来到昔日的家中,往日的的邻居都已搬走,孤独的老屋独自守候着屋后的坟茔。推开院子的小门,扯掉门上的蜘蛛网,院子像是无人居住的荒庙。
看着门前的那棵大桑树,桑树下的石凳,这不是我和弟弟玩耍的地方吗?
那时母亲在石凳上择菜,父亲在一旁锯木头。依稀的余音里,我刚想去触摸,一阵野鸡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母亲和蔼的笑容消失了。只剩下野兔来回的出入狗洞。
一只老鼠从我的脚边走过,嗅了嗅,像什么也没有地走开了。
一片桑叶落在我的肩上,我哭了。眼前的所见,我再也无法挪动一步。
家里每件东西都沾满了岁月的尘埃,老鼠来回的窜动,许多木头家具早已腐化。
许久的悲伤让我感到肚子饿了,我打开米缸,一粒米也没有,只听得见老鼠的吱吱声。我来到中庭,看见有野谷和野菜便煮了一些,羹饭好了却吃不下。孤零零地,感觉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
为什么?
我扯着嘶哑的喉咙喊叫,泪无形间又流了出来。
我端着羹饭来到后院,被地上的砖块绊倒。羹饭洒了一地。我愤怒地抓着野草,猛地捶打地面。
后院门外,松柏夹着累累坟墓。碑文早已腐化。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只有松叶的“沙沙”声……
我倚在门上,夕阳已经落下,远方一片通红。秋风吹过,我却感觉不到一些凉意。
落日的余晖映在河面上。我又看见了母亲慈祥的笑容。
她在叫我:
“儿啊,过来!”
我放下了所有的杂念,一心向着水面奔去。
……
最后一圈涟漪夹着我最后的一滴眼泪。
by耄耋有时
【本文原是初一时写的一篇作文。前几天在旧物中找到,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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