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

我家房后有两棵树，一棵是槐树，另一棵也是槐树。

一棵长得粗壮高大、枝繁叶茂，散开的枝杈上或高或低地托着五处鸟巢。站在树下看，头顶的一方天，会成为叶隙间蓝色的光斑。夏日乘凉，树荫下围坐十几个人也是绰绰有余，是名副其实的参天大树。在我儿时记忆中，它似乎一直如此。

而另一棵槐树，估计要比我小上几岁。是我在儿时抓蛐蛐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它“不显山，不露水”地隐匿在杂草丛种，翠绿的茎不及小指粗细，生长的枝叶与周遭的植被截然不同。母亲说它可能是一棵荆树的幼苗。乘凉的父亲在一旁笑而不语，待母亲走后，他指着身后的大槐树告诉我，那颗幼苗极有可能是它的孩子。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它居然是一棵树，一棵会长成参天大树的树！

只两三年的光景，树苗就长得比我还高了，而我也已经到了可以上山砍柴的年纪。我总在后院像猎人盯着猎物似的盯着那颗树看，总想着再等等，等它再长高长粗一些再动手。这一等就又是三年，十二岁的我个头更高了，身上的气力也更足了。可那棵树的涨势更是惊人！我从俯视、平视、到仰视，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高高的树梢，如何也想不清楚它是怎么趁我不留神，就长得这么高大的！心里更是平添出几分妒火，这槐树兄弟不与我共同成长，反倒比我长得高出两三倍，没义气，真是留不得了。我取来斧头从低处开始，毫不留情地劈下了它“左膀右臂”。母亲听到了声音，打开后院得窗户，“你这忘恩负义小东西，刚吃完槐花布饹才几天呀，赶紧停下。”我一手掐腰，拎着斧头的那只手指向旁边得大槐树说：“明年我爬这棵树采槐花，小的这棵砍了当柴火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