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是大伯的儿子,常年在工地上,也许我们之间从没红过脸,心里自然就没有隔阂了,一年,没见到他,心里挺惦记他的。
今天是腊月二十五,快过年了,他应该快回来了吧。我问母亲。
“他早上回来了,在家做豆腐呢。”母亲回答。
我听了母亲的话,就迫不及待的出了家门。
天有些阴冷,街上很是冷清,没有人来人往的。这时候的人要么去干年集,要么在家忙碌收拾预备年货。
果然,堂哥回来了,他在灶屋里矮凳上坐着,他的上身微微的向灶煻倾斜着,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拿了几片玉米包在点火。
灶屋的地面没有瓷砖,也没有灰色的混凝土,而是踩实的土地面。中间能虽仅能容两个人来往,但是也有空间感。也不像别的家的地面,都有碎柴沫,很是干净。左边是半截缸,我走近看时,才发现原来把下半部埋在了地下面。再往里走,是磨豆腐机,嫂子在磨斗里不停的添水,磨的声音很大,我们说话还得大点声音,一般的话音听不见。右面才是砖垒的锅灶,上面是一口大锅。
火已经烧旺了,堂哥出去抱了一些花柴和树棍子回来。
堂哥四十七岁了,一般的个子。他的头顶上已经又长出了白发。脖子边缘的头发微微乱着,并有些向上翘。一看就知道,好几天没洗头,有个把月也没理发了。
堂哥见我看着他,不由得摸摸自己的头发,憨厚的笑笑说:“你看,我的头发都这么长了,想一个女的了。你的头发一面长一面短的,也该剪剪头发了。”
我听到‘你也该剪头发了’,心里热乎乎的。’我都四十岁了,都是妈妈了,他还把我当孩子看。
我说:“我就是故意剪这个发型的。”
哦,那我晚上去理发吧,今天是年集,人现在还很多,我也没时间。
“这豆腐像海绵,”我看到刚才还是半锅的豆腐水,现在快溢到锅沿上了。
“把锅盖快点盖上,别进里面烟灰。”
“快开了,用勺子快搅,不要让它溢出来。那样锅边又脏,还少出豆腐了。”堂哥一边说,一边找着勺子上前去锅里搅动。
堂哥永远那么仔细,永远那么爱干净,做什么事永远都是精打细算。
又有几分钟的时间,他又翻搅了一遍。
“好了,这次熟了。”堂哥拿着勺子舀出来仔细瞧了瞧说。
我再看的时候,锅里的豆腐又回到刚才磨好的时候一样了,白白的液体,像刚刚挤出来的牛奶的样子。接着,他拿了一个大勺子从锅里往舀到矮缸里,然后又在门后的小黑瓷缸里舀出来一小勺子的卤水。
他拿着小勺子,小心的一滴一滴的往煮熟的豆腐里点着。
我说:“你全部倒进里面就可以了。”
“快了,豆腐就老了,慢了,少了,又嫩了,都不好。这与写字一样,都需要静心,用心,马虎不得。”我听着他不紧不慢的话,这个没有什么文化的堂哥的哲理学。
天色已晚,那豆腐都用白色的的确良布布包住了,并有次序的摆放在两张竹板床上。就问:“这做的是第几个豆腐?”
“三个,家里还有这三四百斤豆子,做了吧,还能让它过新年?再说,这几天也正是好卖的时候,过年了,人不能老吃荤的,对肠胃也不好。”
“爹,我二婶从城里也回来了她给我发微信了。”侄子从外面回来了说。
“拿你开着汽车去接吧,她长期在城里住着,楼房也暖和,别刚回来再感冒了。”
我出来了堂哥的家门,想想,谁能和他闹红脸,谁又好意思和他闹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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