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给孟爷做正传,已经不只一两年了。但一面要做,一面又往回想,孟爷此时方才三十出头,如若不出意外,离告别人生尚且早矣,又何须此时立传?即使真值得立传,自有文豪大家,又何须我这等小角色?转念一想,文豪大家又何必大费周章给他立传?是以给孟爷立传的事还是我来吧。
想做传,总也得对其人熟悉些,通晓其前世今生、来龙去脉,而我却也只知道中学时期的他。
我见孟爷次数最多的便是高三那年。
高三被关在山里的分校那一整年,恰好跟孟爷住在一个寝室,几乎算作朝夕相处。印象中的孟爷时常捂着胸口,做出西子捧心的姿态,一只眼直视前方另一只眼看向侧面,嘴向左边裂到极致,将满口玉米牙尽数展现,已经紫得发黑的牙床闪闪发光,捏扯着嗓子说道:“我告诉你们,我心脏做过手术,开过膛!”
有时觉得这句话是在说“我身子不好,一受气便有生命危险”,有时候又觉得这句话有“我曾经挨过刀,现在不差一条两条人命。”
无论是何种意味,总归是撂狠话。
每当孟爷如此说时,必是他认为遇到危险之时,想以身体的不适缓解危机。初时我们还当作一回事,时间久了便麻木了,是以孟爷的语气会愈加暴戾起来。孟爷的愤怒果然奏效,众人听完他的怒吼,通常会笑起来。我想起来小时候我妈评价此等现象——苍蝇尥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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