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半夜一点,我却一觉醒来,没有了睡意,灰白的灯光照在窗棱上,窗外,是一片黑黑的天空。耳边,除了孩子细细的鼾声,就是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这么晚了,这些昼夜不停疾驰而过的车辆,它们又奔赴哪里呢?
这里是二爸(孩子爸的二伯父)的新家,我们是第一次夜宿在此。我们以往回富顺都是在三爸家,因为奶奶住在那里。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回富顺都会走二爸家了,三爸一家将迁居成都了。
说到二爸搬家,都是岁月无情和岁月变迁的痕迹。二爸新房子有了,但是,家在退休的年纪里散了,一个人守着新房子,多了分无奈和孤独。奶奶说,等到三爸明年退休迁居成都后,她就搬来和二爸住。我和老公认识十二年,每年回家,都是吃住在三爸家,我们从三爸的老房子跟到原来的新房子,原来的新房子都又变成了老房子,仿佛在富顺的日子就是这样慢慢的,由生疏到熟悉,咯噔一下,那些熟悉的日子又都变成了过去的老日子,就像门口的盐井,变成了后辈口中的故事。
由于三爸房子小,再加上她女儿一家都回来了,实在住不开,我们就到二爸这里来了。二爸吃罢晚饭,就带着我们一家三口走他新房子来了,他说带我们走一下,认识一下路。在这个小城里,其实是不用识路的,三转两转就找到了,实在找不到,导航也可以,但是,这恐怕是以后的路线了吧。我们一家三口和二爸走在路上,谈着富顺的往事,谈着爸爸的往事,仿佛这些都在昨天,我好像都参与过,但又确实没参与过,迷迷糊糊中就走完了这段路。
二爸去年离婚,这个房子住了一年,虽然是新家,但少了女主人,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餐厅里是大圆桌,但是桌子旁边却只有一个凳子。沙发是一套大沙发,但茶几上却只有一个烟灰缸,虽然没有灰,但是堆积的痕迹豁然在目。窗口是一个一人高的大瓷瓶,典雅大气,但是却是空的,电视柜上的绿植蔫蔫的,叶片上沉积着肉眼可见的灰……新的房子,到处都透着一个单身汉的落寞。或许,单身的落寞也胜过婚姻里的不适吧。
窗外,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不绝于耳,由远到近,由近到远,由轻到重,由重到轻,远远近近,轻轻浅浅,抚摸着一个外乡人的不眠之夜。
在这不眠之夜,我翻看朋友圈,我看到莲的短视频,她离资阳,出四川,过贵州,过广西,到深圳去了。我和她老家一个镇,相隔不远,是小学和初中同学。她幼年丧母,父亲再婚,高中辍学,深圳打工,初婚深圳,再婚山东,落户深圳。生活给了她不幸,但她把不幸过成了一部奋斗不息的史诗。她今夜走了,莲,儿时的朋友,青春的闺蜜,就像切下的乡愁丢进了南海。耳畔滚滚车轮,都藏着奔赴他乡的人们的梦。
看完朋友圈,我又看公众号。徐杰老师和王君老师的号,我是每天必看。今晚看到王君老师离开老家重庆前往广东。王君老师说遇到了堵车,在离家四百公里就堵了。人遇堵车,一般心中万个草泥马奔驰而过,但是王君老师调整心态,路遇堵车,是让她提前过了一把房车旅游的瘾。她告诉我们,处境还只是处境,心境却能改变处境。王老师从重庆出走到北京,又从北京到广东,真的了不起,她是语文界的领路人,她的青春语文,打通了教法与活法,不管什么理念,在她这里,不管是教法还是活法,都是热烈而奔放的生活态度。她和徐杰老师一样,为了心中最好的教法和最好的活法,都走出了独有的风格,看来,最好的风景都在路上。
现在,通讯发达,一个朋友圈,就可以知道朋友的生活秘密,不需要书信,不需要电话。一个公众号,就可以知道偶像经历和成就,不需要海报,不需要买票。通讯发达了,世界变小了,时间可以折叠了,尽管如此,变小的世界,也需要万马奔驰,折叠的时间,也可以装下很多人的梦想。
窗外,漆黑的天空等待着黎明,不熄的车流载着不眠之人的梦,奔赴远方的山海,明年再和亲朋来相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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