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

（王建）

夜山秋雨滴空廊，

灯照堂前树叶光。

对坐读书终卷后，

自披衣被扫僧房。

玉米熟了，院子里的核桃树叶落光了，今年冬天似乎来的早了点，还没有想好这秋天很快就过完了。广袤无垠的大地上再一次热烈地经历了一回完整的四季交替，勤劳肯干的人们眼看着这片土地白了又绿，绿了又红，红了又白。本人今年种了几亩薄田，这几年玉米价格从七八毛钱涨到了一元多钱，我心里一盘算把苹果树拔了也种几亩玉米。

        今年阳春三月我去镇上赶集，街道上摆摊设点一家挨一家，闲转赶集的人不多，玉米种籽摊点却不少，其中一家摊前围了一圈人，只见一位四十多岁半新不旧底十足的中年男人，手拿扩音器大声叫卖玉米种籽，我这个人耳根软经常上当受骗，逢会赶集那热闹爱往那里跑。买过好多上当产品，什么朔料压面机，什么治疗颈椎的枕头，什么男人穿的裤衩、什么治疗腰椎的产品等等从吃的用的好的坏的都买过。假农药、假化肥、假种子凡此总总，如今的人们眼珠子是黑的银子却是白的。当上多了自然经验也多了，记性也长了不少。热闹场面只往前凑却不出手，任你说的千花乱堕亩产上千上万，要想我再上当受骗，除非驴出角、柏叶落、太阳西边出来又东落……说的人唾液沫乱溅，听的人只是围观。这年头捂紧钱袋子才是硬道理。

        这个男人说的一套一套不由的人心动，听着听着好像人家说的有点道理，种子五花八门，有西北甘肃产的，宁夏的，当然还有我们老陕自己育的种。有东北的种籽还有华北的种籽，一袋一袋整整齐齐摆在面柜台前，就像上阵前的士兵，又像等待临幸的母鸡……我好奇往前凑了凑，拿起一袋叫“博金”的玉米种子看了看，人群开始涌动有人扫码有人掏银子。我虽心动但还是请教旁边的一个老旧男人，人家说他去年种的就是“博金”，产量还说的过去，于是乎我觉得不能疑神疑鬼该出手时就出手，问清来龙去脉，要了联系电话加了微信开了票据，这才放心扫码买了几袋“博金”种籽打道回府。

        以前生产队种玉米有点种、有耧种，点种是最前面牛驴牲畜拉犁，后面一人胸前挎个木粪篼，跟在牛后边走边撒肥，再后一人点种。用耧种就简单了，先撒肥再犁地、用牛拉m把地抹平。

        把种子倒进木耧里，用牛拉耧，一人前面牵牛一人摇耧，那时我最怕的就是牵牛，左手提拴牛绳，右手握牛鞭一边吆喝牛一边往前走，耧有节奏的咣当声像似催眠曲，走着走着就磕睡了，为牵耧打磕睡没少挨长辈的骂。玉米长到尺把高要锄草定苗，在生产队男女社员一字排开，每人揽几行除草定苗一次过手，大田里阳光照在锄头上，反射的光非常刺眼，偶尔听见清脆的碰撞声和男女社员的说笑声。如今的大农业种玉米省事多了，再不用人工锄草定苗，从种到收掏银子就行。从春天的播种、施肥、除草，都是机械化和智能化，除草用上了无人机、犁地播种施肥用的是拖拉机。

        盼星望月天一天一天热了起来，远处山坡上冒出一层嫩绿，门前杨树林也泛起了湿润。我偶尔也去玉米地里看看。到了雨季入夏的炎热成了最好的催化剂，它把天地万物都催化的茁壮肥硕了，嫩绿的青草变成了绿的发黑的一片，庄稼一天一天地疯长，隔夜的饭菜如果不及时吃掉，就得放到冰箱，如果忘记了即使再美味，下顿再吃也会发出无法下咽的馊味儿了。

        今年老天爷也顺应了庄稼人的心思，这天刚旱了几日，不一会天空一些温暖的色块聚集到一起吞下整个太阳。狂风四起电闪雷鸣轰隆隆一声炸雷！我敢紧跑进窑洞里，窗外枪林弹雨般下起暴雨，耳朵里充斥着雨点敲打这个世界的声音。这风来的急！雨也走的快，干旱的万物喝足了雨水，这老天爷的脸也变的一干二净。往年夏末秋初，“日晒胶泥卷，风吹耷拉片”再骄傲的庄稼也低下高贵的头，玉米为了保值水分不被蒸发它的叶子卷了又卷，今年就不一样，天旱没有几天这老天爷就像计算好的，.忽忽啦啦就下一场透雨。

        眼看苹果胀破了纸袋，庄稼长势喜人，直到七八月份老天爷不知道怎么了，说翻脸就翻脸，各种信息如漫天飞舞的苍蝇扑面而来！密密麻麻钉滿屏幕，某地鸡蛋大的冰雹一阵狂揍，把停在场外的小汽车前后挡风玻璃砸了好多洞洞，某村冰雹把马上早熟的苹果打的七零八落，树上惨不忍睹树下一片狼藉，最可狠的是把玉米叶打成了丝丝，把菜苗辣椒黄瓜打的跪地求饶。看这乌云翻滚闪电雷鸣，心想大事不妙这鬼天气怕是凶多吉少。还好，我们这里老天睁只眼闭只眼，下了黄豆粒大点的冰雹，这玉米瓜果蔬菜样样完好无损。真要感谢老天爷的恩赐。

      这上足了肥料的玉米苗像似泼上了油不断头的疯长，长到了两米还不罢休，我心里一阵狂喜，亩产两千斤不成问题。.一夜大风夏天的余温被扫除，天气骤然转凉，雨水多又凉快，瓜果梨桃都好吃，笨黄瓜小毛葱吃起来有滋有味。套上袋子的苹果压弯了枝头，玉米墨绿喜人，眼看丰收在望？

        秋天一晃立冬将至万物凋零，玉米杆叶干枯，像整装待发去出征的士兵，只等将军一声令下！谁知这鬼天气刮了一夜狂风！把两米多高的玉米杆刮的东倒西歪，这玉米价格上不去，我每天都在关心天气变化，心里总怕再下一场大雪，倒下的玉米收不回来怎么办？那时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村民有机械有人手，我只有一辆架子车。……大路上每天都有东来西往的收割机，村中早有坐不住的村民已经把玉米粒拉到广场，我坐如针毡瞻前顾后就怕老天爷变脸，最后想算了还是收吧，万一压到雪下怎么办？正在焦急无耐时玉米代办打电话承诺连收再拉，我心想这是好事，牙一咬脚一跺，收！谁知图省事，收割机进地像日慌了的母鸡前碾后压玉米棒、玉米粒掉了一地，这收割机为了多挣钱，完全不顾农村人的感受，掉了碾碎的玉米棒让人心痛……这掉了的玉米棒子让我们整整拾了六七天。中午玉米卖完下午就长价，这老天爷装模做样下了几星还没有眼泪多的碎雨就云开雾散。万斤玉米少卖钱不必提又糟蹋了不少，这农民当的一言难尽！

陕西省黄陵县作协会员

李明芳二零二三年十一月

二十四日于黄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