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成为一个心脑外科的专家,那会受人瞩目,特别是在某些国家,这等国家一向以地位取人。富铎蔗从日本东京,姑且说是一家著名的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若实名实姓引起不必要麻烦就不值得了――跑了回来,比潜逃还要狼狈,惊慌失措又小心翼翼。
起因是他诱惑了一个叫和美的女护士,日本女子各个都傻乎乎地。这个温婉实诚的护士一心要嫁给富铎蔗,为此坠胎了两次,她内心深处对于要和这个男人一起生活的渴望一定向往至深,以至于这位三十八岁的专家移情别恋后,和美就自杀了。
这本是一个悲催的爱情故事,却因为和美的哥哥系日本帮派的人变得惊险,哥哥得知妹妹之死怒不可遏,追杀立刻开始了。内奸到处都有,医院的小岛院长获知情报赶紧把消息告诉了富铎蔗,一听和美哥哥的背景,富铎蔗吓得脸色煞白。小岛院长说:“家就不要回了,这些人应该会等在富君家的门口吧。”这样家也没敢回富铎蔗就跑了。富铎蔗有精湛的医术,日本想回去,一时也不敢了。很快富铎蔗在中国的医院找到了工作,一年时间就成了科室领头人。富铎蔗虽有作风的劣迹,却因为没有野心而为人随和,生的仪表堂堂,又有颇高的收入。这样的男子到哪儿都会吸引女孩的注意,富铎蔗又开始旧病复发,到处沾花惹草。莫茜是医院的护士长,三十岁,貌美如花,她的传言却充满嬉笑,说是叫一个伪官二代给骗了,这人是个“大山里的娃子哎吆吆”,信奉“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卷了莫茜的钱跑了。
莫茜正在疗伤,富铎蔗成了他的新希望,他会使得关于她的笑话消失,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先前的磨难都不算什么了。眉来眼去,他们都是成熟的人,深谙此道。最初他们俩处得很融洽,至少看上去是珠联璧合。富铎蔗却是猎人,不会因为猎获了梅花鹿就放弃长颈鹿,仍然继续他的狩猎。女药剂师小梅分到医院后,成了富铎蔗的新希望。这到也是,那些好色的男子,一边固守自己的审美,又不断在女孩身上进行修正。
小梅带给了富铎蔗不同的感觉,她很像那个逝去的香港演员夏梦,古色古香,高挑的身材,眼角上挑,恬静的笑容。爱情需要激素双向的释放才行,小梅也被富铎蔗所吸引了。富铎蔗的故事她听了很多,听上去像一个丰富多彩的王子的传说。她可以接受他,条件是娶她,在这之前,他们只是比朋友近一点儿的关系。很难说是年纪,还是无法获得的欲望,富铎蔗有了娶这丫头的念头。可这并不容易,莫茜是个有谋略的女人,叫全世界都知道她和富铎蔗亲密关系,看大门的,一目了然的独眼老李也知道。
闻之小梅和富铎蔗之间的传言,莫茜就去找了她,说她和老富就要结婚了。她不多说,用点到为止叫小梅激流勇退,以避免同仁间的尴尬。雌性在捍卫属于自己的雄性的战斗中往往更为凶猛。小梅不接受这样威慑的话,说:“那祝贺你。”她的表情里却带有胜利者成竹在胸的姿态。两个女人在最后注视的目光里暗流涌动,后来这事儿的发展却也超出了所有人预料。几个月后莫茜死了,出事那天她拉着富铎蔗去海里游泳,传说游泳是叫女孩们紧致、苗条的最好的运动之一,他们却忽略了开始崇尚狼性的族群中人性的威胁。
当天富铎蔗一个人回家了。到了晚上一个窥视者用电子望远镜在黑黢黢的海上发现奇迹,一个人形的东西在黑黢黢的海面上闪烁着光芒。而关于UFO和外星人的传说近两年此起彼伏,预示有大事儿要发生。一个网友曾激扬无限,说我们只能靠外星人来拯救了。这话充满暗示,叫人不安。发现者激动不已,最终却浑身冰凉,反复观看后他确定那是具尸体,就报告了警察。尸体被捞上来了,反光是因为女孩穿着银色的比基尼泳装,在月光下它们如同镜子一般。过后那个接警的巴探长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头,富铎蔗说游泳时他们闹了点儿不愉快,莫茜想结婚,他没同意。她生气一个人游走了,直到游泳结束也没找到她,他便一个人回家了,过后他有点儿生气没打电话给莫茜。
富铎蔗这类男性,对于将要抛弃的女孩,并无怜悯之心。巴探长在莫茜的脚脖子上看见绳索留下的勒痕,感到蹊跷。不过他不能就此确定什么。浴场都有防鲨网,有可能缠绕在上头。不过浴场的人否认勒痕和防鲨网有关系。警察搜查了富铎蔗的家,竟然意外的发现和勒痕相似的绳索。又在莫茜的网盘上发现了这样的话:就算他威胁要杀死我,我也绝不放弃。于是富铎蔗被抓了起来,他在日本的事儿也被翻了出来。很快艳史和艳遇导致的命案被传得沸沸扬扬。谁都没想到这个案子却朝其他方向发展了,原因是不少患者在排队等着富铎蔗手术,现在不能做了,这些病患要仰仗于富铎蔗的医术获得救治。他们立刻到医院和派出所要人。更有甚者,一个大人物派了人把富铎蔗接了出来,说是他涉及一项案件,不便于告知。事实上大人物预约了脑血管瘤手术,在京沪关于手术的可能都被否决了,位置敏感,死亡性百分之八十九。把这种风险极高的手术作用于一个实权的大人物,谁也不想惹麻烦上身。
有个专家把责任转嫁给富铎蔗了,说富大夫尽管不在京城,却医术精湛,是从日本回来的。抱着一试之心,大人物的秘书找到了富铎蔗,看了那些片子和诊断后,富铎蔗说:“我不能保证百分之百,但能保证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
富铎蔗从看守所出来,成功地做了这个手术后,随着传言四起,愈发激起了患者要求特赦富铎蔗的欲望。这事儿却不那么简单,一个姓朱的人,他妹妹就是被富铎蔗伤害后精神失常了,发誓要阻止富铎蔗靠医术逃脱法律的制裁。
他联系了所有因富铎蔗的爱情而成为受害者人,一共八名,其中两人已经结婚了,不肯在出面指认富铎蔗,其他六人和老朱站在了一块儿。老朱很善于宣讲,他说话时掐着腰,抑扬顿挫,强调莫护士长和她妹妹这类伤害绝不允许再发生了,绝不能叫“公证可能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这样的杀人不见血的胡言乱语延续现实,猥亵正义了。
警察和检察院都站在姓朱的一边。但这件事儿最难的是那个分管这件案子的武庭长,要应酬双方的意见,这些人到法院的门口申诉他们各自的理由,一方要富铎蔗杀人偿命,他们依据警方的调查,确认他利用游泳的机会在水下把莫茜护士长溺死了。另一方则强调自己的理念,富铎蔗的医术可以拯救他们的亲人和更多的人。这些人等通过各种关系向法院传递他们的看法,有些来自于很有影响的人。
院长问武庭长,武厅长说:“院长,我知道怎么做。”
开庭那天,因事儿发酵太久,记者、博主,希望富铎蔗死的,希望他活的,都来到了法庭。法庭采取了限制措施。警察遍地,很多人进不到庭内,在法院高高的台阶上等待宣判结果。
结果却出人预料,法庭当庭就宣判了富铎蔗杀害莫茜罪名成立,判处死刑。
这结果叫法院院长也目瞪口呆。这时就传出院长的妹妹和富铎蔗在一个学校读书,曾经是情侣。院长并不知晓这事儿,赶紧去问了在加拿大的妹妹,妹妹笑:“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怎么也掀出来了?”
院长向组织汇报了这件事儿。一个单位难免有对一把手不满之人,便到处都是责怪之声,怪院长隐瞒实情把法院的工作推向了被动的一面。而保富派则拿此事做文章,向高院申诉。
到了秋天,高院的裁决下来了,死刑改成了死缓。保富派皆大欢喜,又上书公安和市委,希望叫富铎蔗出来做手术,戴罪立功。意见被压下了,这种事情并无先例,谁也不愿意为此事冒险。后来先例还是开了,富铎蔗被秘密带出去给一个人做了开颅手术,用摘除脑组织来治疗剧烈的癫痫和脆弱的血管瘤。手术相当成功,这事儿要求严格保密,可别有用心者把这事儿传遍了出来。那些本该由富铎蔗执行手术的人却死亡了两个,一个是因为延误,脑血管瘤破裂,一个是医生开刀后,死在了手术台上。
老朱的人义愤填膺,质询一句话:“被剥夺了政治权力的人是否有行医资格?”
这些人到处写信、上访。对于不涉及其中利害的人,并不牵动人家的神经,申诉都无下文了。一件事情久拖无果,就变成了愤懑和诅咒。有一天富铎蔗在监狱卫生所里给一个伤了手指的犯人包扎,犯人给了一个MP4播放器,暗示他悄悄看看。等到没人的机会,富铎蔗看了视频,他面色煞白。视频里是两个持日本刀的日本人,刀架在一个女子的脖子上,画面的角落上有女药剂师小梅的照片。一个戴头套的人用日语说:“要么富铎蔗五天内自裁,要么杀死这个女孩子。”
富铎蔗能听出来带有大阪口音的日语,他想到了“山口组”。谁都不知道富铎蔗是怎么想的,更大的可能是对于漫长的无期徒刑的岁月感到绝望,他竟然在第四天的头上利用在监狱诊所帮忙的机会,用既有的药组合成了毒药服下自杀了。
女药剂师小梅对这些事儿浑然不知,要是她知道“山口组”视频的事儿会告诉胡铎则那都是假的,她听到了这个阴谋的传闻。她在四下查找富铎蔗不会杀人的可能。富铎蔗害怕杀生,鸡、羊、猫、狗都在其中。小梅的婶婶会算卦,在当地小有名气,得知后,说这种人终归是心底不恶,就算不是好人,也不会成为恶人。这些话变成了魔障,小梅相信富铎蔗是无辜的。
这时又有人跳了出来。莫茜有个男闺蜜,和她关系密切,小她三岁,痴迷于莫茜。男孩父亲早亡,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查出有脑瘤,位置凶险,年纪又大,医院都拒绝手术。他闻之一些事情后就有了一个叫富铎蔗救治他母亲的办法。得知小梅是富铎蔗喜欢的女孩,就找了她,把他母亲拍的片子和病历诊断一并拿来了。小梅出于很常态的原因拒绝了,告诉他富大夫眼下在监狱里,是做不了手术的。小梅说:“他是个犯人,这个你该知道。”
小青年并不气馁,说出了句叫小梅目瞪口呆的话,说道:“要是我能证明他不是犯人呢?”鉴于他和莫茜的关系,小梅警觉,道:“要是那样,我想富铎蔗会救你母亲的。”
人都有些心机,小青年说他要得到明确的答复,要小梅把这些CT与核磁共振的片子拿给富大夫,得知结果他才会做出他的决定。
小青年执拗而坚韧,除非满足他的条件。小梅找了巴警官,巴警官愕然的表情叫小梅感到不安,说:“不行吗,巴老师?”小梅来之前巴警官刚刚知道富铎蔗服毒自杀了。这消息被要求严格保密,巴警官找理由推脱了,不肯见小梅。
纸包不住火,小青年知道富铎蔗死了,怒斥小梅骗他。小梅闻之富铎蔗死了,不敢相信,再次找巴警官时,巴警官实在无奈,说了富铎蔗自杀和保密的事儿。小梅一脸木呆,郁结堵在心口,一句话说不出来。富铎蔗可能不是凶手,只是人已经死了,没有什么意义了。巴警官是隐晦地说出这层意思的。小梅是几天后抑郁的,她睡不着觉,连续一周睡不着觉,很容易就胡乱唱歌了。半宿拉夜,即便是“红歌”邻居们还是受不了。
警察来了,看见小梅的样子,他们见多识广,透过眼神便确认这女孩精神出现了问题。这类人的眼神是迷离的,超越了平常人眸子看世界样子,更贼。警察管不了这个,就走了。自这晚起小梅愈发严重了,谁也不理。
那个小青年的母亲还是死了,听说小梅疯了,小青年有点儿同病相怜,来看了她一次。小梅骂他,想掐死他。在她看来这个小青年是凶手。小青年刚死了母亲,又被这样谩骂,痛哭起来。之后他告诉了小梅是莫茜叫他给买的那种绳索,说她不在了之后,钱都留给他了。洗海澡出事儿那天小梅快递了银行卡给他。莫茜有家族遗传性中枢神经退行证,她发病很早,已经开始健忘了。小梅叫小青年给她做证人,还富铎蔗大夫一个清白。小青年点头答应了,瞬间里他有些拿不准小梅是不是真的疯癫了。
巴警官采取了虚以委蛇的策略,不拒绝,也不办事儿。小青年叫淘子,大名夏淘,性格内敛,人却极为聪明,有些小人物长了大人物的大脑。夏淘和小梅说:这事儿不那么简单。
夏淘收废品为生,看似不是个出息的职业,收入其实不低。小梅没有多少钱,把积蓄花的差不多了就回医院上班了。鉴于她的神经问题传说,医院不敢叫她回药房,安排到后勤干总务。小梅不抗议,把医院的废旧纸盒都给夏淘回收。两人时常在一块儿的画面叫医院的人肯定小梅是精神时常了,一个正常的人,又这么漂亮,不会和一个捡破烂的整天在一块儿。他们的关系实质上并没有男女那种事儿。
春节前夏淘失踪了几天,电话和家里都没有人,小梅神经想法出来了:会不会被害了?而他们关于莫茜的投诉全部被驳回和没有下文。小梅断定是姓朱的那些人搞的,传说他们这些人中有家里有当大官的。小梅查不着相关的消息,直接找姓朱的,朱某很吃惊小梅的说法,说富铎蔗都死了,他们早散伙了,谁还为这个动心思?小梅告诉他富铎蔗是被栽赃的。姓朱的不在乎这个,死了就是死了,至于公平与否,他们不在乎。
外头下起雨来,小梅跑回家,看见夏淘站在门廊处。夏淘告诉了小梅一个惊人的消息,富铎蔗没死,被人保外就医了,在天津的一栋老宅子里,从不出门。夏淘不提供消息来源,但他去天津了,看见富铎蔗了。夏淘告诉小梅说,他要杀死富铎蔗,他是个骗子,该为他母亲偿命。小梅迷惑不已,看着他时嘴都张开了。有些想法即幼稚又偏执,夏淘认为富铎蔗躲起来导致他母亲死亡了。逻辑上有点儿关系,本质不是这样的。他的表情就像一个决定行将就义的烈士,悲怆又无畏。
小梅劝不住他,骗到了富铎蔗在天津的地址,周末飞去了。富铎蔗在老城区一处老式的宅子里。小梅住进了高度能窥视宅子的旅馆,叫“红旗”旅馆,以旧特色招呼客人。里头住满了稀奇古怪的人,对旅馆墙壁上的旧报纸、照片、“最高指示”和口号,这些人唏嘘不已,他们老的都快死了,竭力在缅怀那个时代。
小梅看见富铎蔗了。那天一辆救护车停下来,抬进个人去,他在门口漏了下脸。夏淘说的是,富铎蔗躲在这处大四合院里给某些人做手术。小梅叫夏淘到天津来,夏淘拒绝了,说:“不!”态度坚决。小梅回去前写了个纸条丢进院子里叫富铎蔗注意安全。除夕那天晚上,富铎蔗和家里的看守一起喝了除夕酒,早上时他脑袋被人用钝器砸了洞,倒在厕所的茅坑旁。富铎蔗的事儿没有任何消息透露出来,谁也不知道这处早先属于一个宫里一个公公的旧宅发生了什么事儿,至于凶手,不得而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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