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离怀、空恨岁晚归期阻。凝泪眼、杳杳神京路。断鸿声远长天暮。

夜半乐

柳永

冻云①黯淡天气，扁舟一叶，乘兴离江渚。渡万壑千岩，越溪深处。怒涛渐息，樵风②乍起，更闻商旅相呼，片帆高举。泛画鹢、翩翩过南浦。

望中酒旆③闪闪，一簇烟村，数行霜树。残日下、渔人鸣榔归去。败荷零落，衰杨掩映，岸边两两三三、浣纱游女，避行客、含羞笑相语。

到此因念，绣阁轻抛，浪萍难驻。叹后约、丁宁竟何据！惨离怀、空恨岁晚归期阻。凝泪眼、杳杳神京路。断鸿声远长天暮。

注释

①冻云：寒冬的阴云。

②樵风：顺风。

③酒旆（pèi）：酒旗。

赏析

这首词分为三片，描写了词人在浙江会稽一带舟游的情况。

上片描写舟游所见自然风光。首句点明入冬时令，交代词人出发时的天气。接着两句交代舟游之地，“乘兴”是此片主题，反映出词人对舟行的极高兴致。接着七句，是词人对途中所见自然风光的具体描写，途中风光随行而变，热闹而新奇，使词人心情愈加舒畅。

中片描写舟游见闻，是词人傍晚时，途径南浦下的江村所见的人文景观。“望中”领起，表明词人由远及近，先看到高挂的酒旗迎风摆动，烟雾朦胧中有一处村庄、几排霜树；再看到斜日余晖下，渔人敲着船舷划船而去；船渐渐离岸越来越近，透过掩映的杨柳枝条，词人看到岸边浣纱女子见到生人时羞怯地笑着躲避，这情景不禁触发了词人心底的羁旅之情。

下片延续了上文的感情基调，由景入情，抒发了词人离乡远游、孤苦漂泊的凄楚以及对家乡的深切思念。

本词层次分明，转承自然流畅，寓情于景，生动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