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听说蒋衍其人,还是在我刚上初中不久后。
“蒋衍?!他可是苗雨森的传奇!”张华有些激动地对我说。“哦?那这’传奇’,究竟是怎样的?”我反问道。“他啊,特别聪明,每次测试都是前五!”我有些不信,只觉得是他夸大其词了而已。
“蒋衍这小子,学习好,在我们这里,也好。”教我物理的李老师说。“哦?那他这次月考怎么样?”我有些不服气地问。“诶呀,这我有些记不清了,好像是二十多名吧。”我一听,心里有一股说不好的,不知是好是坏 的感觉涌荡:那次月考我不过才刚刚挤进了前一百而已。
“哦,对了,明之行,”李老师又说,“蒋衍的进度和你差不多,到寒假,学到第六章你们并班吧,一起学,也有个比较。”我有些兴奋,因为我终于可以见到蒋衍了。
又过了一个月,期末考试结束了。我又下降了些。打听到蒋衍,他考了年部第十!都说是传奇,看来名不虚传。我有些服气了,但当我和李梁俅说起蒋衍时,她又说:“蒋衍那小子,一身肥肉,比炭还黑,极其猥琐。明之行,你可别企望见他!”想不到蒋衍还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
又过了几天,我终于学到第六章了,可以和蒋衍并班了。想到这,我不由得加快了去物理班的脚步。
“请进,”李老师开了门,一如既往地站在门口对我说,“你来的也太早了,蒋衍还得有一会才到。”李老师去取书本去了。还没见到蒋衍,我脑海里就先流淌出了有关于他的几个问题:他会是怎样的?他真的是个传奇?他真像同学说的,又胖又黑又猥琐?许多想法与问题都堆积在心里,但随着一声关门声,它们顿时作鸟兽散。
“请进。”李老师说,“明之行已经在教室里等你了。”“哦?!”一阵有些粗犷,又有些粘腻,较为成熟的男声里面又夹杂着一丝童音的声音响起,但又很快散去,生怕被我听到后牢牢记住似的。
一个黑胖黑胖的男子迈着粗步走进教室,只见这人身穿有些旧了的棉袄,脚上穿着黑棉鞋,没有戴帽子,眼睛不大也不小,鼻子好像是一块雕刻家刚刚放在工作台上而没来得及雕刻的陶泥,嘴唇较常人厚,一对招风耳耷拉在两鳃上:这和他们描述的蒋衍一模一样!“你是明之行?”那人先开口了,“嗯,你是……?”我问道,“我叫蒋衍,以后多包涵!”听到,我才确认: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宛如一个乡村人的黑胖的男子是蒋衍!
开始上课了,我和蒋衍坐到各自的位置上。不久,李老师问了我们一个问题,蒋衍很快就答出来了,但是李老师说是错的。轮到我了,我结合蒋衍的错误,再经过我的思考,答出了这个问题。
“对了,太棒了!”李老师说。我沾沾自喜,觉得他也没有那么“传奇”。
后来,我们成了挚友,无话不谈。一次物理课前,我们拜了把子。我生日大,作哥哥;他生日小,作弟弟。于是,我们便以异姓兄弟称。
又迎来了一次轰轰烈烈的月考,这次居然还有体育!我只得了25分,其他科目都还将就,终于跨进了前五十的门槛。
而蒋衍呢?他别的科目还好,一有体育就废。他不算体育,还能比我强些;而加上体育那少的可怜的4分,就排出前一百了。“蒋衍,你体育太差了,得练练啊!明之行都比你高21分了,差距太大了。”李老师说。“唉,我尽量吧!”蒋衍叹息道。
“你考的怎样?”他问我,“哦,还行,大排44名。”“那主科排行呢?”“不太好,就五十多名吧!”我答道。“哈哈哈,我主科排三十多名!你个弟弟!”作为我弟弟的蒋衍对我笑道。“一个弟弟还对我这么飞扬跋扈!”我心里没好气地想,“我一定要超过你!”
几次物理考试,蒋衍的分数都没我高,然而他还是自诩“苗雨森的传奇”。“我是个传奇,而你只是一介草民而已!”蒋衍曾对我这么说过,“虽然你是个传奇,但这传奇的含金量有待考证啊!”我如此回复。
七年级下半年期末考试来临了,我别科考的都很好,只有语文得了个86分,拉分了。还有其他的,多多少少也扣了些冤枉分。但我数学得了个100,为我的老班争光了。总排名是40名。问道蒋衍,他道:“我语文90,数学也100,三排25!比你高!”“那你总排多少?”我没好气地问道,“九十多名,进前一百了!”“那你不也比我低么!”我说,“我主科排比你高,爱咋咋地!你个弟弟!”他叫嚷道。
暑假随着期末考试的落幕悄无声息地到来了。我的母亲见我语文成绩不理想,每天只和我攻语文,然而我只学语文,其他科目都落下了,只有回到故乡的时候可以写写数学作业,却也没时间再深入研究了。八上第一次月考,我终于干到了一考场和班级第一,但数学考的差了些,语文也终于进前一百了。但那和数学失掉的分数是不可相平的。新增了物理科,我考了个98分。
“明之行,你物理考的怎么样?”李老师问道,“哦,98分。”我答。“哈哈哈!我99!比你高一分!”那弟弟笑道。“哼,那你别科怎样!”“我就物理考的高,剩下全砸了!”蒋衍嬉皮笑脸地说,“但这是物理课,只看物理成绩!”“可以啊,蒋衍!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奖品。”李老师起身离开了。
奖品是一个汉堡,蒋衍看到食物,就好像是几天没吃饭的鬼子看到了一只老百姓笨养的鸡,扑上去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有这么好吃么,给我尝尝!”“不给,这是我得的奖品!”大吃大嚼,满面红光的蒋衍高傲地对我说。
我开始逐渐攻坚理科了,为了超越蒋衍,我天天看辅导书,研究每一道题,在第二次月考中,我的物理终于维持了现状,而蒋衍呢?他只是95分。
“考的怎样?”李老师问,“我98,比蒋衍多3分!”“好啊!给你奖励!”奖励和上次一样,还是汉堡。“哥儿,给我尝尝呗?”考了低分没面子的蒋衍不要脸地向我说。“好吧,给你。”面对他的软磨硬泡,我只好给他吃一口。“啊,真香!”他一口就是半个汉堡,俨然没有我这种君子之风,全然一副小人之势。
我语文又下降了,父母很着急,为我找到了一位名师来辅导。而就在这一周,蒋衍物理不学了!
“他是因什么不学的?”李老师问,“哦,他说临近期末,需要复习,于是他就不学了,”我说,“他说到寒假他再学!”就这样,我以后都没怎么见到蒋衍了。
第三次月考打了个全年部措手不及,许多人都没考好。而我成为了芸芸众生中的佼佼者,脱颖而出。所有知情人都夸奖我,第二次月考的失败完全被洗刷。李老师也为我喝彩,要将我打造成中考理化满分的学子。又问起来蒋衍,他物理只有89,比我少了10分。
在校偶然遇到蒋衍,他只是四十多名而已。然而,他还是那么蛮横跋扈,和从前一样。听到我的成绩,他仍不以为意,就好像鸦片战争前的大清王朝,以为自己仍是天朝上国,直到“英军”用坚船利炮打开了他,他仍未醒悟,就连敌我形势都不了解。
又是一节物理课,李老师向我问起蒋衍,我如实交代,李老师指出:“蒋衍这个孩子,七年级时和你差距多大呢,但他学习态度不正,考一会,下降一点;而你呢,化学还没学,就把化学方程式给搞会了,现在你还没学,就知道欧姆定律,学习态度强多了,一回比一回进步,最后连蒋衍都超越了,老师相信你肯定会成功!”但我听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蒋衍的堕落,在我看来,就像一颗被众人吹捧,自以为是后不思进取,最后能力有纰漏,在夸赞的声音中迷失了自我,最后,自己的光彩被许多更亮的星湮没,成为一个普通人。他的陨落,就是这种现象的代表。
忽然之间,觉得只要蒋衍和那些学习态度不正的人们更正学习态度,不自以为是,虚心接受他人良好建议,他们就一定能完成自我救赎。
但愿堂弟蒋衍能在某一个时间节点,受到启示,改掉恶习,愿他再次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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