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寒冷又神秘。
他刚踏出的那座大楼，位于湘郴西站著名的CBD。商圈挨着城市，有十几栋大大小小的白色高楼，加上楼底的步行区、绿化和小商铺，自成一个小世界。每天早八时分，人群从城东路和地铁里拥出，像潮水一样灌进大楼，漫过每个楼层、每个格子间。傍晚六点后，他们又像退潮一样无声消失，大楼变成海里的礁石，黑暗又沉默。偶尔能看到一些发亮的招牌嵌在某层楼的玻璃里，那是还在营业的饭店、小酒吧或按摩间，像落在礁石上的海星。
他选择这时回家，还有两个原因，能看到宽阔的大桥上川流不息的车道，像一条闪光的大河。那条河的两岸，大型商场和饭店像码头一样灯火通明，不断有船只停泊和出发；回望办公楼，黑色的建筑物像悬崖一样神秘耸立；而远处的住宅小区像蜂巢，星星点点，那是一个个人家；每盏灯下都有人，人们在吃晚餐、看电视、朋友聚会、酒局谈事、独自散步、买卖东西……万家灯火下，这城市在重新生长，孕育出一切可能。小明热爱这生机勃勃——就是这种可能性，让他从老家的一个西南小镇。
另一个理由是可以喂猫。天暗下来会出来。猫不吃咸，留一半的米饭，拌点菜，用水泡一泡就是猫食。楼下有几个野猫聚集地，把放上长椅，退开两三米，就会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边吃一边警惕地看，发出几声满意的赞叹。这时候的他会觉得没那么孤独。他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自己离开了，肯定比同事更伤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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