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坐大巴回家时,又看到了那个从小就认识的哑巴。看得出来,他又一次因为自己说不了话而被误会,即使被别人不停地骂、不停地拉扯衣服,但也就是因为他是个哑巴,做任何反抗也无济于事,反而误会好像加深了……
原来,刚才发生的事真的只是误会。
一位坐在车里的退休教师说话了,我认得他。接着只听到他说,其实是哑巴想给他让座,但因哑巴自己说不出话来并且也没位子坐,就硬生生地把那个后来误会哑巴的人从座位上拉出来,让给退休教师坐了。
我认为,哑巴把那个人硬拉出来的行为是不妥,但那个人一味地骂哑巴,不分青红皂白,完全是人性的缺失,无半点的理解与宽容,只顾他个人的舒服和所谓的面子。
哑巴这一善意的举动,碰巧遇到这么个自私的人,只是因为说不了话,就被他人咒骂、拉扯甚至差点挨打。试想:如果当时哑巴要让位的不是那个退休教师,而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刚好不想为哑巴作解释,结果会怎样?不敢再往下想。
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黑暗,只是好在,善良的人身边往往都还存在善良的人。善良的人们,都一直善良下去吧!黑暗是一直都会有,你不知道下一次会在哪个地方又看到了。但是光是有温度的,就像善良一样,可以温暖自己,也可以传递给别人。
我不相信哑巴在把他拉出来之前,没有做任何的手势提醒。以我个人对哑巴的了解,他虽不能说话,但决不会在做任何事情前不做准备。当时车里人比较多,周围的人应该也有跟那个人提醒、解释过的。
2.
这让我想起了,我刚知道哑巴这个人的时候。
在读小学到初中期间,有几年我是寄居在外婆家的,那个哑巴,就是我外婆家村子里的。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没几个知道,大家都喊他“哑巴”。就算以前知道他名字的人,他们如今大概也都忘了吧。
听外婆说,哑巴并不是从一生下来就是个哑巴。
其实在他三岁前,大家都说是个神童,三岁那年发过一次烧,没及时医治才变成哑巴的。虽然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智商,但就因为不会说话了,导致他做的许多事情变成了误解。村子里的人都嫌弃他,甚至连他的父母也嫌弃他,以至于现在到了四十多岁还是单身。
因为在村子里面经常都能看到哑巴的身影,后来我发现,他能够完全听懂我们说的话。他会写字,还会算数,会在自己家里卖点小零食,会找很多废品拉到县城去卖……外婆说他小时候是没有被送去学校读书的,说明他学会的这一切都只能是靠自学。
相比其他像哑巴这样的单身残疾人,要么就是流浪街头,要么早就因为各种原因丧命了。他真的很聪明,也很努力。更重要的是,一颗善良的心也一直都在支撑着他活下去。
3.
但善良的人却从未一帆风顺过,哑巴因为说不出话,遭到歧视。
到别的村子里去收废品,会有大人无缘无故地对他进行辱骂,一些小孩子也学着,更是习惯性地一看到哑巴就起哄、嘲笑。别人买了他的东西不给钱,或者收他的废品少算钱,这样的事情不少见,我亲眼目睹过,我当时只是一个小孩子,心有余力不足。哑巴也只能用他那说不了话的声带,发出几声嘶哑的声音。
人性能够恶到什么程度,没人知道。对哑巴,我当时能做到的,只是在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看到他,不去嘲笑他,用温和的眼光多看他一眼。而哑巴,似乎也看得懂我的眼神,对我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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