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挖越深,地上已挖出了一个长条形坑,于是大家放慢了挖掘速度。
渐渐地,一些布条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放下手中的铁锹,用手拨开布条上的土层,一件棉服现了出来,把衣服拿开后,下面是一个男人。
经法医检验,该男子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属于遭到钝器击打,导致颅脑损伤而亡。
一时间,出了人命的消息在村里传了开来,大家都感到惊诧万分。
而这一切,都得从几天前说起。
冬天的夜,比平常要黑得早,吃过晚饭后,周平便起身出门,然后发动了停在家门口的面包车。
妻子爱珍知道,周平这是要去村头他的煤炭办事处。
然而,周平这一去,直到第二天下午都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爱珍着急了,正要出门寻找,这时有人告诉她,说在村口的小树林里,看见他们家的面包车一直停在那儿,让她去看看。
爱珍赶过去一看,车子的确有在,却没看到周平的人。
爱珍觉得不对劲,便着急忙慌去报了警。
警方人员得到消息后,觉得事情蹊跷,也不敢掉以轻心,便连夜立了案。
第二天一大早,技术人员立即赶过去对车子进行勘察。
车子停在小树林,车头朝里,从外观上来看,车子完好无损,门窗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打开车门,车子的前排座位上放着钱包,里面有七百块现金,还有银行卡,旁边副驾驶座位上还扔着一部手机,已经关机。
在车扶手盒里,还有一摞用橡皮筋扎好的现金,少说也得有上万。
车里的其它物品也摆放整齐,这都很符合周平本人的习惯。
初步勘察下来,能够确定周平是在正常情况下自己锁车离开的,可他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如果说他去与朋友喝酒了,那也应该有点音讯才对。
如果说是去见什么人了,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要处理什么事情也应该处理好了。
可他却一点音讯都没有,大家都想不明白他究竟会去了哪里?
为了能够从车上的物品中寻找到蛛丝马迹,警方人员又对车里面的所有物品进行仔细勘察。
就在这时,一张身份证引起了负责调查案情的王铭心里一紧,他隐隐觉得这不像是一起普通的人员走失案。
因为在如今这个时代,不管去哪里,身份证是必须得随身携带的,要不然没法乘坐交通工具或住宿。
更何况周平的现金、银行卡、身份证和手机这几样重要的物件都在,说明他并没有打算走远。
因为他是一个生意人,如果要外出办事,这些重要物件肯定是不会离身的,再说了,他也不可能突然无缘无故就出远门,连家里都不说一声。
也就是说,他人应该还在这个村子里。
为了证实这种猜想,王铭他们又调取了村里的监控,村里有一条大路是通往外面的,凡是进出村子的人和车都要经过这里。
路口的电线杆上有个摄像头,通过调取里面的资料,果不其然,并没有拍摄到周平出村子的画面。
村里还有一条小路也可以通往外面,但是得走三里路左右,此时正是寒冬季节,周平不可能放着车子不开,大晚上的步行去那么远,仔细一想,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铭的眉头越拧越紧,一阵冷冽的寒风袭来,吹得人的眼睛生疼,他却顾不上这些,一头扎进了呼啸刺骨的寒风中。
很快,周平的基本情况已经了解清楚。
周平,41岁,吴岭村人,平日里做煤炭生意,家境颇丰。
据周平的家人及村里人反映,周平平日里为人和气,从没与谁红过脸,应该不会与他人有什么过节。
在生意上大家也都说他很讲诚信,是个值得交往的人,不会与什么人在生意往来上结下仇怨。
而他放在车上的现金分文未动,说明他的莫名失踪不是因为钱财方面的问题。
一个四十来岁,儿女双全,家庭幸福美满的男人,怎么突然间就消失了?这的确令人感到很是蹊跷。
周平家大门口安装有摄像头,调取视频一看,当天晚上他从家里离开时,是19点07分,只见他神情自然,没有像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
爱珍经过仔细回想后,提供了一条信息,她说周平有个爱好,晚上总爱去村里的麻三家打麻将。
王铭他们去到麻三家,询问当天晚上周平有没有去那里打麻将?
当晚在场的人说周平的确有去过,在那里呆了不到五分钟,本来是准备打麻将的,后来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至于是谁给他打的电话,大家并不知情,那时大概是晚上九点左右。
看来给他打电话的这个人很关键,只要查清楚是谁给他打的电话,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谁知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当晚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号码,竟然是周平本人。
这就令人奇怪了,谁也不会自己给自己打电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根据调查,发现这个尾号为5698的号码,与周平平时使用的号码联系非常频繁,每天都是二三十通电话,每次通话时间都很长。
5698的号码没有与其他人联系过,只和周平联系,使用的时间大概在两个月左右。
得知这个情况后,王铭心里一沉,看样子这个与周平通话这么频繁,而且这么隐蔽的人,应该与周平的关系不一般,可对方究竟是谁?
王铭带领组员去到爱珍家中,想找她了解周平的一些情况。
爱珍说自己和周平结婚十六年了,这些年她一直在家照顾孩子,操持家务,周平在外面忙活讨生计,钱都是他挣回来的,她觉得周平顾家,是个好丈夫。
至于周平在外面与什么人联系,她并不清楚,因为周平在村口有个煤炭办事处,他有时会住在那里。
王铭他们对办事处进行仔细勘察,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吴岭村有三百来户人家,共有两千多人,王铭他们在村子里排查了四天,仍然是没有一点消息。
这么大的动静,如果周平还在村子里的话,不可能不现身。
此时一丝不祥之感划过王铭的心头。
看来有两种情况:周平要不是遭到了侵害;要不就是失去了行动自由。
可他究竟是属于哪一种?
王铭把目光又放在了5698这个号码上,看来只有这个与他最后通话的人,应该才是真正知道他下落的人。
既然这个号码与他联系这么频繁,说明俩人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也就是说之前俩人肯定也联系过。
想到这里,王铭立即让组员小马去移动厅调取周平两个月前的通话记录。
果不其然,在与5698通话之前,周平就与一个尾号为3672的号码联系频繁,时间有半年左右,每天的通话与短信有时多达几十条。
就是它了,3672。
很快,3672的机主身份浮出了水面,是一个叫黄丽丽的女人。
黄丽丽,40岁,也是吴岭村人,与周平是同一个村的,有一儿一女,丈夫胡鑫常年在外打工,她在家看孩子做农活,是个标准的留守妇女。
王铭问黄丽丽认不认识周平,她说认识,是同一个村的,不熟。
一天都能打几十通电话,还说不熟,这明显就是没说实话。
可黄丽丽却一口咬定自己跟周平真的不熟,打电话也只是说一些煤炭上的事情,因为她也想跟着周平学做煤炭生意。
当问她知不知道周平去哪儿了?
她说不知道,她这几天都没见过周平。
眼见她不说实话,王铭决定另辟蹊径。
他们去到村里,向村里人打听黄丽丽的为人。
村里人一说到黄丽丽,都是遮遮掩掩的,言辞中透露出黄丽丽与周平关系不一般,而且已经长达十多年了。
得到这个情况后,王铭信心十足,认为黄丽丽就是个关键人物,于是决定好好调查她。
经过几番走访,黄丽丽的公公老胡终于说出了真相。
老胡说儿媳黄丽丽与周平有不正当关系,而且已经有十多年了,这是他和老伴亲眼所见的。
此时黄丽丽也改了口,说自己与周平之间的确走得比较近。
周平跟她说,她心里有什么没法说出来的事情,都可以跟他倾诉,而他有什么事时,也会来跟她倾吐,俩人是无话不谈的知己。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黄丽丽的老公胡鑫却表现得非常淡定。
按理说,自己的妻子做出了这种事情,换成哪个男人都会受不了的,肯定会愤怒,甚至要去找对方拼命,可胡鑫却能做到如此波澜不惊,使得王铭对他产生了怀疑。
王铭传唤了他们夫妻二人,二人一致说没见过周平,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胡鑫说周平失踪的那几天,他在外地参加一个交流会,自己没在家。
然而,王铭他们调查到的结果却并不是这样的。
据跟他一起去参加交流会的那几人说,胡鑫实际上是提前走了的,本来还有两天才能结束,那天一大早,他背上行囊就走了,说要去跟一个网友见面。
后来又查到他的出行记录,发现他还约了滴滴打车回来的,车费都花了六百多块钱,回到家中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多。
刚好也是周平失踪的那天晚上。
由此看来,胡鑫是撒了谎的,因此他的问题陡然上升。
就在他们夫妻在接受讯问时,王铭又安排了技术人员去到他们家中进行勘察。
技术人员一进到院里后,发现他们家是一处独门独院,地形比较偏僻,如果他们要在家中做点什么,是完全有这个条件的。
当进到他们的堂屋时,发现地上有细沙,好像是刚洒上去不久的,应该是想遮掩什么。
一看到这里,大家都觉得这屋子里肯定有情况。
经过仔细勘察,发现地上的细沙下面,有一些暗红色的斑点,而这些斑点看起来像是血迹。
同时在他们家的墙壁上、桌子底下、暖瓶上都有提取到了血迹,经检测,这都是人的血迹,具体是谁的要经过DNA检测才能知道结果。
很快,结果出来了,此人正是失踪几天不见的周平。
眼见事情已无法隐瞒,黄丽丽和胡鑫只好交代了实情。
黄丽丽人长得好看,在当姑娘时,就是村里的村花,周平一直垂涎于她。
她和胡鑫是自由恋爱后结婚的,俩人过起了幸福的生活。
即便她结婚了,周平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黄丽丽和胡鑫结婚一年多后,胡鑫就外出打工了,留下黄丽丽一人在家。
白天干完农活后,面对漫漫长夜,黄丽丽倍感孤独寂寞。
一天晚上,她正要休息,这时有人来敲门。
她开门一看,来人正是周平,周平说是来她家借麻将的。
黄丽丽心想都是同一个村的,来借麻将也没什么,便去屋里给他拿麻将,这时周平跟了过来,一把将她摁倒在床上。
她试图反抗,可对方是个男人,俩人力气相差悬殊,她终究还是反抗不过。
也就是那天晚上,周平第一次占有了她。
恰巧的是,第二天一早,公公来她这里拿东西,发现周平也在她家。
公公心里明白,儿子不在家,儿媳家里有个男人,这是多么令人羞愤的事情。
看到公公那涨得通红的脸,黄丽丽也是羞愧难当,她恨透了周平。
然而公公究竟没有出声,因为他的大儿子不久前被人打死了,他不想家里再出什么事儿,因此只好忍了下来。
他以为自己已经撞见了儿媳他们的事情,他们应该有所收敛才是,他也就没把这事告诉儿子,但他留了个心眼,会经常注意儿媳家的动静。
也正是他的沉默,才换来了周平的变本加厉,他越加堂而皇之去找黄丽丽。
此时的黄丽丽也喜欢上了周平,俩人也是越来越大胆。
有天晚上,老胡去儿媳家,听到屋里黄丽丽和周平在说话,他使劲敲门,可黄丽丽就是不开。
后来,他也劝过儿媳好几回,让她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黄丽丽也答应了。
然而她也只是嘴上答应而已。
再后来,他和老伴都碰到过好几回周平在儿媳家,有时候大晚上的,也看到周平进了儿子家,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走。
老胡觉得这事不能再忍了,便告诉了儿子。
胡鑫从外地赶了回来,他想离婚,可又考虑到大哥刚出事不久,自己再离婚,父母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情,因此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黄丽丽也表示自己以后不再和周平来往,以后一定和他好好过日子,这事就这么压了下来。
转眼间十来年过去了,黄丽丽也生下了两个孩子,胡鑫照样在外打拼,黄丽丽在家带孩子做家务,日子过得平淡又幸福。
胡鑫当年心里的那根刺,也在慢慢愈合。
然而半年多前,他发现了妻子的不对劲,以往她会对家里的事情很上心,现在却不管不顾了。
胡鑫隐隐觉得不对劲,他便不再外出打工,而是在家附近做土豆生意。
不久前的一天晚上,他看到妻子放在桌上的手机来了信息,出于好奇,他想拿起来看一下。
这时黄丽丽冲了进来,她很是慌张,一把要夺下手机。
见妻子如此紧张,胡鑫觉得不对劲,于是与妻子争夺手机,女人哪里是男人的对手,手机终于还是到了胡鑫手里。
胡鑫打开手机一看,上面只存了一个号码。
手机里还有一些未被删除的信息,内容是:他走了吗?他在家吗?吃了吗?睡了吗……
在胡鑫的再三追问下,黄丽丽终于说了实话,说自己又和周平来往了。
为了俩人方便联系,周平特意给她买的这部手机。
听到这里,胡鑫如五雷轰顶,他原本以为妻子是真的改过自新了,没想到却又来扎他的心,这让他再怎么相信她?
他决定了,这回无论如何要离婚。
可看到两个孩子,以及年迈的父母,他又开不了口,因此只好把这些事情都埋藏在心底。
他每天在人前欢笑,心里却在滴血,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边,黄丽丽也把胡鑫知道他们的事情告诉了周平。
她本以为周平会打退堂鼓,谁知周平却说在村子里是没法呆了,不如俩人一起外出,这样就可以长相厮守了。
黄丽丽一听,心里也没了底,她虽然愿意和周平交往,但她从来没想过要离开这个家,更没想过要离开自己的两个孩子。
见她一直犹豫不决,周平给她下了最后的期限,说一定要带她走,约定的日期是他出事的第三天。
六神无主的黄丽丽只好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丈夫,胡鑫知道后,心里也是心急如焚。
出事的头天晚上,他接到黄丽丽的电话,说周平在第二天晚上会来家里找她。
一夜辗转难眠的他,第二天一大早就急着回家,提前结束了这次的会议。
一路上,他脑子里都在思考着要怎么教训周平,要怎么出了这口恶气。
十多年前,他就想要教训他一顿,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同时也怕把事情闹大,因此就放了周平一马,没想到他却是如此的欺人太甚。
眼看天色已晚,离家还有一两百公里,路上已没有了长途汽车,返家心切的他,干脆打了滴滴,花了几百块钱赶到家中。
到了家中后,已是晚上八点多,他问妻子,周平晚上来不来?
黄丽丽说他说了要来。
他让妻子给周平打电话,让他过来。
电话打过去后,周平说马上过来。
胡鑫便关了灯,手握一把橡胶锤,等在门后边,他已做好了准备,今晚必须得给周平一顿教训,再怎么样也得把他的腿敲残废,让他以后别再这么欺负人。
终于,周平来敲院门了,黄丽丽前去给他开了门。
进到院子后,周平在前面走,黄丽丽跟在他身后。
此时的周平得意洋洋,他根本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
他刚一跨进房门,胡鑫就扬起锤子朝他砸了两锤,由于用力过猛,锤柄脱落了。
此时周平也反应了过来,他一把掐住胡鑫的脖子,把他往沙发摁,胡鑫被掐得失去了反抗能力,双手挥舞中,他摸到了一把铁锤。
于是他抓起铁锤朝周平一顿乱砸,直到周平松开了他,然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这才爬起来一看,发现周平已没有了呼吸。
此时,黄丽丽也是一脸惊慌,二人连忙把周平抬到三轮车上,然后载到村外的一处废弃坑里,对他进行了掩埋。
事后又拉了一些细沙回来,对地上的血迹进行掩埋,然后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如今,面对这样一场难以挽回的悲剧,黄丽丽掩面而泣:“都怪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我的两个孩子。”
可惜,世上已没有后悔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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