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萧红的《祖父的园子》,勾起了我对西园子的回忆。
是不是每个人的心底深处都有一个园子。在我小的时候,我家也有一个西园子。
西园子是相对于我们住的正院来说的,通过正院穿过一个东西向的通道,就到了西园子。西园子有两间北屋,常年落了锁,对我是很神秘的所在。北屋是远在徐州的二爷爷的房产,他不怎么回家。但因为他是文化人出身,在我的想象中,北屋里准有一方好砚台。我也非常渴望有一个砚台,但一直未能如愿,以至于到现在,文化用品对我来说有莫名的吸引力,可能和小的时候求而不得有关吧。
听老人说,以前园子里种了很多果树,后来搞割资本主义尾巴运动,果树因为能结果子,而果子可以买卖,所以被视为资本主义商品,导致果树也被当做资本主义砍掉了。就剩下一棵几乎疯掉的枣树和一颗榆钱树,春天里,榆钱一串串撸下来,或生吃,或蒸吃,滋味比较鲜美。西园子里还有一棵酸石榴树,也许因为结果是酸的,没法进行商品 交易,才能在砍伐中幸存下来吧。我曾无数次尝试爬上那棵大榆树,想和大哥哥大姐姐那样灵巧的上下来去,但由于天赋不足,终究爬不了几步就落下阵来,以至于到现在也没有学会爬树。
母亲曾在园子里养过鸡鸭,我独自在家的时候,喜欢呆在西园子里,把自己幻想成西游记影视中的人物模仿着去表演,观众就是那些鸡。它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我一会唱一会跳一会做些奇怪的动作。它们只会观看,不会作出评价,所以我乐于让它们当我忠实的观众。
西园子里还有一个地窖,用于存放成捆的菠菜,成堆的地瓜。地窖旁放着一张水泥桌,是夏日夜晚消夏的好去处。爸爸一个月从离家100多里的铁矿上回家一次,我们全家就在这张水泥桌上吃饭。从村里的小卖部打上些散装的啤酒,啤酒散发出浓浓的麦香味,吃的什么菜忘记了,只记得那样的夜晚挺美好,我还因此做过七言诗。
那时候的天空是蓝悠悠的,又高又远,空气是安静的,仿佛能听见花开的声音。由于家里地方比较大,没有人会对一个孩子进行过度的关注,我就那样旁无打扰津津有味的生长着。那时候没有电子产品,心灵上没有来自网络世界的纷纷扰扰。一棵小草,一块小石子,仿佛有生命似的,陪伴度过一个又一个无人陪伴的日子。萧红在《祖父的园子里》写到,“是凡在太阳下的,都是健康的,漂亮的,拍一拍连大树都会发响的,叫一叫就是站在对面的土墙都会回答似的”。“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那种感受是真真儿的。
其实,与其说是对园子的回忆,不如说以此寄托对人的思念和童年生活的留恋。听说,有的人不幸的童年需要用一辈子去治愈。而对于拥有过园子之乐的我,无疑是幸运的。尽管现在已远离故土,久经风霜,我的西园子,它始终在我内心深处,一如40年前 一样,成为我的精神家园的一部分,寓我疗伤,给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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