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璀璨的流光划过天空,别误会,不是流星,这是当今世上第一修行者鸷夜笙的遁光。此刻的他心急如焚,面露忧色,想到刚刚接到的消息,心中忧虑又甚几分,他加大了灵元的输出,遁光也随之更快:“徒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时间回溯到半刻前,彼时鸷夜笙正在思考午饭......不对,关于教导徒弟的一些问题。最近步青鸾提出要出去历练一番,掌勺的不在家,他实在对徒弟做的饭......啊不,对徒弟思念得紧。一想到午饭还没着落,他倒是有些后悔让她走了,至少把菜谱留下!
就在他脑子里开始报菜名的时候,腰间的传音玉佩闪烁起来,且频率极高,料想应是急事。鸷夜笙赶忙沟通玉佩,只听到一句话:“步青鸾出事了!”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鸷夜笙手里抓着的那只玉佩出现几道裂痕,有狂风自虚无中起,将周遭尽数吹乱。
但鸷夜笙很快冷静下来,他第一时间便尝试联系步青鸾,不出所料地,留在她身上的手段已无法感知,看来是真的出了意外。于是他用手在玉佩上一抹,那玉佩便恢复原样。
传话来的是步青鸾平日好友,问询后终于得知,自己的徒儿去历练的地方竟是人兽交锋之处。原本她低调地在那里磨练道行,却不知怎得被认了出来,陷入重重围杀之中,而今已下落不明,许是逃出生天,但也有可能是被兽族俘虏,当然也不排除最坏的那种可能:她已被诛杀当场。
鸷夜笙却是清楚,步青鸾定然未死。早在她入门之时,鸷夜笙便将自己一缕命魂系于其身,若她身死,他命魂也会受到影响。此刻虽感知不到那缕命魂,但他可以确信它没有消散。现在他只希望步青鸾已经逃出生天,躲入了一处隔绝内外的秘境,而非被俘虏后关入了某个连他也不知晓的地方。
“那妮子,怎的跑去那种地方历练,早跟她说莫要去危险之处。等她回来,我定然要罚其面壁十年!”鸷夜笙一边赶路一边想着等步青鸾回来该怎么处置她,不知不觉已到了那人为他指明的位置。只是他到了此处才发觉事情不对劲:步青鸾根本不曾来过此处!这里不见半分她的气息。
此时鸷夜笙怎还不知自己是被骗了,但也算是松了口气,至少自己的乖徒儿没事,此刻她应当是在某个秘境中,看来其还是听话的。传音玉佩已然失去先前传讯那人音信,他竟也无法追索,索性便不再去理。
既知此地是针对自己的陷阱,他更是冷静下来,缓声道:“阁下费尽心思引我来此,我既已至,阁下怎的还藏头露尾的呢?”
“不愧是当世至强,知晓自己中计竟还如此镇定,真叫某心生佩服!”其声滚滚而来,震动四方。
等到这话音落下之时,鸷夜笙环顾四周,只见原本还空无一人的地方,竟已被兽人军队围得密不透风,以他的目力更是看见,大军之外一面容粗豪之人跨在马上,方才之声正是由他而出,周围人也隐隐以他为尊,想来便是此次统帅了。
被重重包围的鸷夜笙脸上丝毫不显惧色,只是轻笑道:“真是辛苦你们摆这么大的阵仗了,这让鸷某受宠若惊,只是......”他的声音骤然转冷,“只凭这些土鸡瓦狗就想杀我,我该说你们自信还是自大呢?”属于地仙的威势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直压得周围士卒几欲跪地,而这股威势甚至还在不断加强。
“我被耍了一番,心情不好,想杀人,你们在此刻送上门来,只怕不够杀!”
那统帅见到仙人威势也不紧张:“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我等蝼蚁又岂敢冒犯仙人?”虽然自比蝼蚁,可这位统帅的脸上又何曾见半分卑微之色,反倒是紧接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起阵!”
兽人士卒在仙人的威压下艰难行动起来,似要结出阵势,但鸷夜笙又岂会让他们如愿?虽然对这些家伙不屑一顾,可是因那一份傲慢便对敌人的手段坐视不理,那是白痴才会做的事。
“庚气流火!”
只见漫天火羽飞射四周,实力不够的兽人当场就被焚烧殆尽,有士卒试图用水行秘宝抵挡,却被火焰内那一道庚金之气瞬间洞穿。原本还满满当当的一片乌泱泱人海霎时被清空,铁甲被化成铁水后又蒸发,士卒们更是尽数化为灰烬。
兽人统帅感受到有风拂面,那风里是惊人的热量以及血肉炭化的糊味,他涩声道:“仙人的术法威能果真强绝,叫某开了眼界,不过......”他的声音停顿,面色开始发狠,“我兽人男儿也不是白死的!”
鸷夜笙的灵识传来示警,可还未等他做出什么动作,便已再度被包围。不过这次可不是什么兽人士卒了,而是空间中密密麻麻的血色阵纹!和他一般被困住的还有许多命魂,那是刚刚被鸷夜笙杀死的那些兽人士卒之魂,单凭此景鸷夜笙就能断定这定然不是什么正经法阵,于是他鼓动全身力量想要打破阵法,可此刻他正是旧力已出而新力未生之际,这一击不仅没能打破阵法,反倒仅剩的一些力量也泄了出去。
“生有灵兮命有魂,祀苍天兮无葬地,骨消珥兮血无存,身既死兮祭以神!”随着咒文声响起,这一方大阵也缓缓启动,置于其中的兽人命魂开始缓慢但坚定地燃烧。它们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没有逃跑,更没有挣扎,就那样静静地燃烧着。与此同时,受到这阵法的影响,鸷夜笙的命魂也有开始燃烧的趋势,但仙人命魂是何等坚固?直到那些兽人命魂燃尽,鸷夜笙也不过损失了一些命源而已,等回去后用一些天材地宝便可恢复。
“只有这样了吗,那还真是让我失望啊,本来还挺期待的来着。”话虽这么说,鸷夜笙可没有半分小看的意思,他抓紧时间回复灵元,伺机欲冲破大阵。
兽人统帅冷笑道。“本来也不指望用这魂祭就将你杀死,它不过是用来提供足以让绝仙阵启动的力量而已。”
话音未落,鸷夜笙便看到在那已被血色阵纹覆盖的空间中又有墨色阵纹出现,他再无法感应天地灵气,体内灵元的回复停止,肉身的能力也被抑制。
“你们还真是做足了准备,连这种古老阵法都发掘出来了。”鸷夜笙当然知晓这阵法的威名,心情也不免沉重起来,“可就算是断绝了我与这方天地的联系,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要知道,仙人之躯凡俗不可近更不能伤,你们又如何杀我?”
“不劳您费心,我们既然做足了准备,自然是知道该如何杀死仙人的。”那统帅的脸上出现一抹诡异的笑容,而周围不知何时又已经围满兽人军队。
“你们,为杀我还真是不择手段啊......”见到这阵仗,鸷夜笙哪还不知道他们是准备做什么?他们这是要用命把他堆死!
仙人之躯固然是凡俗不能伤,但也不是完全不可伤,只是伤害极其微小几可忽略不计而已。但现在他灵元无存,道术无法使用,被逼只能用肉身与他们战斗,且兽人强处就在于体魄,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他总是会受伤的。在这绝仙阵内伤势无法恢复,只会不断累加。除非他能将兽人军队杀尽,否则死的必定是他,但这何其难也,正合了那句“蚁多咬死象”。
到此时鸷夜笙自知生还的希望已无比渺茫,倒也没什么恐惧,他只是问:“就为了我,值得吗?”
看着阵内鸷夜笙一拳一脚便带走一名又一名兽人士卒的性命,兽人统帅虽面露不忍,但仍坚定地道:“自然值得,现在将你围杀,来日我兽族真正要与人族分生死时才能少死一些同胞,况且......”他闭上眼睛,不再看阵内情景,“谁说这局只为杀你一人了?”
鸷夜笙闻言猛地一惊,恍然大悟:“你们杀我一个还不够,还要以我为饵设计杀我徒弟!”
他是又惊又怒,恨不得现在就冲出阵去,但他显然做不到。此刻他才真正开始有些后悔,若是在知晓自己中计时便果断逃遁,便不会陷入这等危局,更不会牵连到自己的徒弟。如今事情演变至此,显然仙人的那一份自负也在对方算计之中。
此刻那兽人统帅见到鸷夜笙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终于觉得有些快意,大笑道“仙人果真聪明,我还没说什么你便猜到了我们的计划。不错,我等正是为你们这一对师徒设下此等大计,不惜我兽族万万人性命,只为将人族的现在与未来尽数抹杀,届时还有何人能当我兽族一军!”他笑得如此快意,似是已经看到兽族胜利的未来。
鸷夜笙不再说话,沉默地收割着一条条生命。兽人士卒也不说话,一个个冲上来与他厮杀,然后沉默着逝去,化为命魂后沉默着被燃烧成虚无,然后绝仙阵的压制便更强一分。
兽人统帅继续说着:“放弃吧鸷仙人,难不成你真觉得你能杀尽我兽人儿郎不成?现在放弃,你还能少受点罪。放心,我很快就会送你徒弟下去陪你的。”他的笑愈发猖狂。
鸷夜笙仍不说话,持续着收割。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既然要杀尽兽族才可脱身,那便将能看见的兽人尽数杀死就好,除此以外,不虑其他。
兽人统帅还在阵外说着,笑着,想要瓦解他的意志,士卒源源不断地入阵,想要断绝他的生机。
“现在,许是够我杀的了......”
声音被血肉的崩解声淹没,与兽人命魂一起消失在阵中,再也传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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