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下先生令人无法习惯的旋转运动|夜行咖啡馆「三」
“霍格沃茨？！”
我碰到了手边的咖啡，幸好力道并不十分重，棕色的液体从白瓷杯正中“波”的一声跃起又落下，仿佛一股由几滴水珠组成的喷泉。
“真的有霍格沃茨吗！？”
我语无伦次的结巴起来
“您您您……是负责为大家送信吗？天哪，我很早很早就有个埋在心里多年的问题了！十年前大约九月初左右的时间吧，您是否还在霍格沃茨工作？如果有，那您有没有看见过属有我名字的录取通知书？那一段时间有没有送信而失踪的同事？请您一定仔细回忆！”
“啊……”
川下先生打开翅膀不自然的摸了摸后脑勺。
“您不用紧张……”
张字还没说完，川下先生就跳起来站在桌上，向我行了一个90度的鞠躬礼。
“对不起！”
川下先生额头上的细小绒毛呈现冷静的灰白色。
“我不知道您对霍格沃茨有那么深的期待，方才只是在下开的一个拙劣玩笑，请您不要当真。”
虽然有一些失望，不过一直知道霍格沃茨只是存在于心中幼稚幻想的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眼前的川下先生一直维持着深鞠躬的姿势，如此骤然把毛茸茸的脑袋送到我面前……
啊…真的好想摸一下……
我轻轻用指腹迎向他的头颅，那细碎的小羽毛比鹅绒更轻柔，比花瓣更顺滑……恨不得触觉在这一瞬间敏锐十倍，能够更好的享受。
嗯，简直就像触上了一片云朵。
川下先生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身体如同被电流通过般，连瞳孔都收缩了一下。
但他一直坚持着这个姿势来表达道歉的诚意，直到我收回魔爪。
“啊…真是失礼。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是从童年遗留下来的无聊幻想罢了，您也不必当真。”
重新得回对头颅的掌控权，川下先生下意识的想整理一下被我弄乱的羽毛，又似乎觉得这么做有些失礼。
气氛变的有些微妙的尴尬，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急忙转移话题。
“其实我一直以为自己在欧洲或是其他什么拥有森林的地方才能有幸结识一只猫头鹰，实在没想到会在东京认识您。”
川下先生丝毫没有体会到我的用意，很快又对下一个话题认真了起来。
“啊，其实这都是人们的刻板印象使然。诸如‘猫头鹰都应该和霍格沃茨，或是别的什么魔法世界画上等号’‘猫头鹰会在暗夜里站在树梢上，盯着迷途的旅人步入厄运的陷阱’，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你们喜欢阳光，习惯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活动；而我们与月光为伍，觉得在黑暗中生活的更自在一些。人们啊，总喜欢把自己的情感加诸于所有物体身上。也许感到生活在一起的动物或植物正与自己一同叹息，一同悲伤，这样在进化的道路上，拥有智慧的感觉就会不那么令人孤单吧。”
我暗自惊叹于川下先生这一番哲思，这毛绒绒的头颅下究竟隐藏了怎样一个深刻的灵魂！我惊喜的连杯底最后一点咖啡都顾不上饮尽。
“那川下先生会什么会来到东京，选择这样一份工作呢？”
川下先生低下头，
“您是否有发现这个工作的性质与歌舞伎町的牛郎有些相似？”
若无白瓷杯倒映出的反光，我几乎不可能看见他脸上一闪即逝的复杂笑容。
“区别不过在于这些困于风尘中的人们依靠皮囊，而我们是展示彼此之间不同灵魂的一场猎奇，但归根究底也不过是出售「陪伴感」。”
“东京是一个可以把「陪伴感」当作商品交易的地方，可能……是这个地方太热闹，热闹到每个人都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这种明明拥有沧海，却抓不住一粟的无力感更让人寂寞。”
我无言以对。
两人对坐，安静的喝了半晌咖啡。可能是话题略为沉重，川下先生扭头望向窗外繁华的夜景。
比起上一次雨天，这一次川下先生的背影更为寂寥。
我无声取出相机想偷偷抓拍这个独特的时刻。其实摄影者很害怕镜头被对方发现，否则即使被摄者愿意配合再摆出之前的姿势，也有僵硬的摆拍嫌疑。
按下快门再抬起头，猝不及防对上川下先生如黄澄澄灯笼般的明亮双眼。
“您是在摄影吗？”
这家伙转动脖子悄无声息，真是让人着实吓一跳。
“啊……不好意思，看见您沉醉夜景的画面，又忍不住了呢。”
“没关系，请尽管拍照吧。自从上次以后，每次与您会面我都会刮好胡子。”
说着，川下先生又悄无声息的将头转了回去。
我一边嘴里回应着，一边检查刚才照下的图片。
画面里，川上先生的脸果然模糊的有些朦胧。
夜行咖啡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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