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

哎，你们看，那个是张力吗？众人顺着那人的手指往前边看，路边有一个人正一颠一颠地在路边走着，一只手蜷曲着，好像要赶鸡子。看他那眉目相貌，那不是张力是谁呀！

他怎么变成那样子了？

有病了，偏瘫。

啊，那么年轻就……

张力一米八的大个子，长得浓眉大眼宽脸庞，再加之皮肤白，年轻时在同龄的男孩中那是数一数二的。别家的男孩不好娶媳妇，张力早早就把一个身材顺溜，模样俊俏的媳妇娶回了家。

婚后几年就生下两个儿子，张力是大车司机，媳妇跑保险，张力的爹娘在家看孩子，一家人把日子过得红火得让人眼红。

天有不测风云，张力还不到六十岁的娘一天忽然晕倒在地上，一会儿的光景就没有了呼吸。据说那一天她忙着要做素饺子，韭菜鸡蛋都弄好了，就差调好馅捏巴捏巴就可以吃了，可是香喷喷的韭菜鸡蛋饺子没吃上，就赴了黄泉，村里的人都唏嘘着，替张力的娘感到遗憾。埋葬她的那一天，家里特意包了饺子放到了棺材的里边。

张力的娘去世后，所幸孩子已经都送进了学校，张力的媳妇也就开始在家看孩子。

几年过去，两个孩子慢慢长大了。张力的爹也从接送孩子的繁忙中脱离出来，闲下来的他常常在街里百无聊赖地转来转去。村子里的老头们有的打牌，下棋，自己寻乐子，对于这些，张力的爹根本就没有兴趣。

也许是看到了他过于寂寞，也许是看到了他总是打扮的比较周正，也许是看到了他还有几个退休金可以贴补生活，就有人撺掇着要给张力的爹说媒。

面对媒人的热情，张力的爹刚开始一个劲地摆手，“不行，绝对不行，都这个岁数了，再找老婆，人家会笑话的。”毕竟在农村比不得城市，张力的爹真怕被唾沫星子给淹没了。

“你就拉倒吧，你知道我给你说的是谁吗？就别在那摆你那臭架子了，还不知道人家会不会相中你哩！”说媒的是村子里的刘婶，和张力的爹是平辈，也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听刘婶这么一说，张力的爹就有些好奇，忍不住就问：“你说的是谁？”

刘婶冲着张力的爹一挤眼，近前附耳说道：“你这老头闻见腥味了吧！我就想着你也忍不住。对你实话说吧，是前村的马兰。”

说起马兰，张力的爹当然清楚。马兰的丈夫死的早，她一个人含辛茹苦供应两个孩子上学，眼见的是没少吃苦。他的两个孩子都争气，大学毕业后都在城里安了家，想接马兰去享福。马兰说，她不舍得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两个儿女都孝顺，看娘执意不肯到城里，就大力支持娘再找一个老伴，安度好晚年。

前些天，张力的爹赶集的时候还碰见马兰。马兰穿一件红毛衣，一个白裤子，打扮的干净利索，好像比以前都显得年轻了。

要是她的话……张力的爹心里就有点动了，张开嘴“那…那…那”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一句囫囵话。

刘婶看张力爹的表情，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张力的爹闹了个大红脸，以为刘婶捉弄他，有些生气扭头就走。

刘婶伸手拉住张力爹的衣裳角，气道：“你这老头，都这岁数了，脾气挺足啊，还准备对我甩脸子哩。放心吧，我没有骗你，明天我就给你们叨和叨和去，兴许还真能混上一嘴哩！”

在农村说媒的人很吃香，媒做成了双方都会谢媒人，名字叫“抱鲤鱼”。特别是年轻的男女，如果通过说媒遇到了心仪的人，那都会包个大红包给媒婆，一辈子都当做恩人看待。像吃吃喝喝这些小事根本就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