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狸猫曾是院里野猫群中最靓的仔。
一个月前,她是一个幼猫的妈。我见她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耍,觅食,尽享自有自在之天伦之乐。
而今,它真地成了一只野猫,无朋无友,无亲无临,形单影只,孤独求败。
以前,据守在院子里的野猫曾有十只之多,这还不包括藏在地下窝里尚不能外出行走的奶猫。
野猫们以好心人的投喂为生,饿不着;冬天盘踞在地下暖气管道旁,冻不着。一度过着衣食无忧,悠哉游哉的生活,比院子里为生活早出晚归,灰头土脸奔波的居家客幸福指数高出无数倍。
院子里八栋楼,喜欢野猫的好心人不多。我是隔三差五信天游式地丢食,而野猫最可靠的守护人其实就一位。
他,是野猫们的临时监护人。他,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腿脚已变形,行走不利索。
以前,老人每天上午去菜市场的鱼档,带回些鱼的内脏。饿了,野猫们就成群守候在老人所住的单元门口,交头接耳议论着为啥老爷爷还不出门。老人出了门,野猫们就跟着他,学他蹒跚的步伐,随他走到小区大门口,目送他走出门外。它们会在对着大门口的绿化带里静心守候,翘首企盼老人带着美食归来,不时吞咽着馋涎的口水。
去年春节前,新冠疫情突然爆发,院子大门开始禁闭,住户深居简出,宅屋隔离。
野猫们见不到好心爷爷的身影,猫粮也自然无从着落。一日一餐的生活变得朝不保夕,挨饿便成了常态。
饿久了,就会思变。
野猫们肯定在垃圾箱里翻找过能吃的东西;也肯定不得不咽下之前不以为齿的残羹冷炙;也肯定在饥肠辘辘时,有过无数次要逃离这个院子,去投靠其他院子猫亲戚的想法。当然,肯定有几只激进的野猫带头,最终采取了行动,经过几番周折,几天颠沛流离的日子,最终还是找到了新的安家之处。
所以,等到年后门禁解除,院子里恢复了喧嚣,大人和孩子们来来去去的脚步,却少了曾经如影随形的野猫。
似乎一夜之间,它们举家移民了。
尤其悲伤的,是怎么也找不到我最喜爱的汤圆了。
现在,每天晚上下楼去扔垃圾,都希望汤圆能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像以前一样,告诉我它饿了。然后,我会说,跟我走,等着我,我去楼上取猫粮。
每次,我从外面回到院子,都希望汤圆能从花丛中窜出来,或者能看到它像去年一样,在车顶晒太阳,或在车底乘凉。
或者看到它在眯睡,一如往常对我的呼唤不理不睬,让我能够骂它一句负心汉白眼狼喂不熟的黄鼠狼,然后能博我嫣然一笑。
告别,总是来不及。
告别,总是无声的抽泣。
告别,那时的萍水相逢,如今一别两宽。
汤圆,你在他乡可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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