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暖阳,和煦绵柔地笼着这个偏僻的小山村。
那日午后,我坐在门前望向对面的山头,年三十夜晚倒塌了的那棵大柯树,正处于村人奋力肢解之中。一老一少父子俩,一人手持电锯,一人紧握斧头,围着倒塌了的大树躯体,各自忙碌着。
他们家四五个大小孩童,绕着正在干活的大人们身前身后,来回奔走打闹。孩子们跑累歇息时,纷纷驻足,好奇地看着大人们手中的电锯与斧头,上下翻飞,把那倒塌了的大树枝干,化整为零,感觉新鲜又好玩。尤其是孩子们年龄力壮的父亲,只见他高高举起那把锋利的大斧,无比精准地劈向那一节节的树墩,发力下劈,一劈为二,感觉不费啥力气似的。
一气呵成的劈柴系列动作,犹如舞蹈一般,规律又具韵律,容易让人看得着迷。当孩子们的父亲,挥起大斧爆发出来的惊人力量,精准又恰到好处,还颇具效率。看着爷爷与爸爸劳动,简直就是孩子们一种别样的享受。
几番来回,才几日功夫,那些挡于路间的大树枝丫,全被他们肢解了,接着又劈为一小片一小片的碎块……才几日功夫,这棵上百年的大柯树,自倒塌后,就被村人连枝带叶除了精光,连树兜子也没舍得放过,被他们化整为零,一一分解,接着肩挑手扛,合力搬回了家,如蚂蚁搬家一样,没再留下大树存在过的啥痕迹,真是抹得一干二净,好像大树从来就没有在这里生长过似的。
这棵上百年的大柯树啊,消失得如此彻底,让人嘘嘘,颇难心静。大树尚且这样,而我们自己的生活与经历,何尝又不是如此啊。
这两个月,我们所经历的疫情,与倒塌了的大柯树,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差别,当病毒来临时,人人自危,视之为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可一旦疫情解除消退,我们容易健忘的性格,又会记住多少曾带给我们无限烦恼的新冠肺炎,人们甚至会连疫情下那些记忆的痕迹,亦会随之消失彻底。
恐怕,除了那些统计出来的死亡数字,能让人稍作停留和感慨外。过不了多久,人们又会回到昨日的轨迹里去,好像疫情压根就没来过,没有发生似的,我们很快便会了把之遗忘,遗忘疫情下的诸多苦楚与无奈。
恰如我们村子里这棵上百年的老柯树,它也曾亲历过村子的兴衰和更替。如今,它已成了往事和历史了,从山脚下那抹红土地上被人彻底抹去,抹得一干二净,就像它们从来都没在这生发过一样。
过不了几年,又会有几人能记得,那是一个即将到来的春天,在过大年的30之夜,因为一场罕见的巨雷,给劈爆倒下,最终被人抹去,直至彻底消失,无痕无像。
而疫情下所牺牲的民众和医护人员,除了短暂给自己的亲人带来伤疼与悲哀,其实也留不下什么,影响不到多少人。他们也只是曾经活过,在这世间留下了一些模糊不全的影子而已,变成了一个又一个被统计过的数字与符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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