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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菜花开

那时,菜花开

作者: 赵枚 | 来源:发表于2020-11-10 20:32 被阅读0次

    母亲种菜,即便多了茼蒿,空心菜等时兴的蔬菜,可散白菜是年年必种的。地摊上卖种子的人随便从一个口袋里捻出一把,用纸包了,就被母亲带回了家。就是这些朴素的种子,在冬春交际的时节,站出一道特别的风景。

    白菜的种类很多,最简单的分类就是散开的和包着的。大白菜的心一层层卷起来,白嫩嫩的,吃起来少了粗糙,多了细腻。记得小时候,母亲种的大白菜,菜心开始包裹的时候,我们总是找来麻绳,一棵棵密实地捆起来,好让它卷得越来越紧。

    冬天,是大白菜收获的季节。我们总是把好的挑出来砍下,扒下裹在外面的几层叶子,只留下菜心。洗净后的菜心,用刀划成两半,挂在落光了叶子的桃树枝丫上,等一阵太阳晒过,几阵风吹过,水汽蒸发得差不多了,把晒蔫的菜心取下来,装在一个大盆里,加入盐,花椒面,辣椒面,双手揉匀,随即装入密封的陶坛里,过一段时间夹出来吃,便成了酸辣白菜。

    然而,大白菜是过不了冬的。冬去春来,气温回升,大白菜上热后,基部腐烂,流出灰黄色粘稠物,菜心也变为灰褐色或黑褐色,后粘稠腐烂,发出臭味,更别说能开出花来。偶尔幸存的一棵,即使开花,也瑟缩在菜心里,畏畏缩缩的样子不讨人喜。

    冬天,霜落田间,散白菜的每一片叶子都覆上一层纯净的白,等太阳出来,它又释放出迷人的绿。它的叶子是可以随便扒的,不像大白菜,扒掉叶子就再也卷不起来了。

    我们扒下散白菜的叶子,用菜刀剁碎,拌上玉米面,端到屋檐下的鸡架里喂鸡。喂食的时候,它们的头从几根条形木头的的缝隙里伸出来,毛茸茸的脑袋,充满了无穷的生机。

    扒光叶子的散白菜只留下几片细小的菜心,这时候只需要给它们浇上足够的水,不几天,又长出茂盛的叶子。

    快过年了,大家都等着散白菜抽出鲜嫩的菜苔。那嫩脆,清香,甘甜的嫩茎,是老家人们最喜欢吃的。菜苔的吃法简单,那便是清炒或者煮清汤。清炒时,不需要太多的佐料,多放一点油,最好是猪油,洗尽后用大火翻炒五分钟左右,出锅之前加点蒜末,加点盐就行了。清汤则是在白开水里,直接放入菜苔,煮到掐起来软烂就可以出锅了。

    菜苔的茎非常粗壮,外绿内白,用牙齿轻轻一咬便在舌尖上化成美味。这种久违的感觉,像极了恋爱时光的清香与微甜。

    散白菜原不过是白菜家族里贱生贱长的,它比不了“小杂56”的柔若无骨,比不了“竹筒白”的高大威猛,明明是白菜命,却做着花的梦。春雨润物,阳光温暖,时光已春,被扒了一茬又一茬的菜苔,仿佛长得特别快,甚至在被催醒的这一方水土上开出小花,金黄乱溅,朵朵摇香。散白菜始终不舍不弃,默默积蓄,最后老家的春天再也离不开它了。

    老家不种油菜,却因了这些散白菜花调和了远处雁吟坎山的凌厉,和谐不少。蜂蝶可能也被袭来的菜花香熏染了,一直在花丛中忙个不停。

    不久,白菜花谢,长出了一个个小小的菜荚,里面鼓囊囊装满白菜种子。散白菜终是老去,青春不再,朴素示人,但仍不失风骨,还站在地里,等待时光最后的洗礼,如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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