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今年八十多了,每天坚持读报。她连续多年订着《中国电视报》,她订这份报纸的动机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只是喜欢读上面的生活散文和随笔。每个礼拜我都要挤出时间去看她,每次去,她都坐在靠近窗口的桌前,手里拿着放大镜,在认真地阅读着。母亲出身书香之家,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中专毕业后,一直从事水质化验工作,退休前曾在单位的图书馆工作。可以说,读书是她一生的习惯,可谓活到老、学到老。
母亲不仅自己读那文章,还要与他人分享。她时常用剪刀剪下一些她认为不错的文章,等我去的时候,让我带回家,让她的两个孙女读一读。这天我去看她,她又把一沓剪报递给我,让我带回家。春节到了,女儿马上就要回来了。根据以往的经验,女儿们并不喜欢读这些文章,她们喜欢手机和爱派,在我的督促下即便读了,也是走马观花地浏览一下而已,也很难理解文章的要旨和母亲的意图。
回到家,午睡起来,我坐在沙发上,看到放在眼前的剪报,随手拿起来。借着窗外还算强烈的冬日阳光,一字一句读了起来。《母亲的梦话》说的是母亲爱说梦话,儿时的“我”对此很讨厌,直到长大了,上了大学,打心里还是排斥母亲,想方设法躲避她。报考志愿时,选择了离家遥远的大学。大三时,“我”生病,母亲来陪,“我”怕她晚上说梦话,母亲一夜没有睡,反倒是我夜里老是说梦话。
《60米的母爱》写一个叛逆的女孩为逃避父母的唠叨远离家乡,母亲却因思念而满头白发。悄悄跟随女儿去了那座城市,与女儿保持60米的距离,文章这样写道:在叛逆年少的年龄,曾拒绝过许多,包括母爱,却不知,无论她拒绝与否,那些生命中的温暖其实都在,即便隔着60米的距离,依然触手可及。
《只有母亲走的路》,讲的是一个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男孩,七岁时得了重病,卧床不起。母亲为他请了一位老中医,服了药,病情有好转。母亲为儿子天天上山砍柴。她把药渣子倒在马路上,儿子问她为什么,她说,让众人踩过,你的病就被带走了。儿子说,我宁愿自己得病也不能让别人得这种病。从那往后,母亲再也不把世渣倒在马路上了。后来儿子在母 亲的照料下终于站起来走路了。他发现,通往山上的路上倒满了药渣,而那条路没有人走,只有母亲上山砍柴时经过。
《老曹,打点钱》讲的是许多家庭都发生过的故事。儿子上大学五年,发的最多的短信就是这句话。文章中,我们看到父母是如何为了儿子的大方消费自己省吃俭用的。在给儿子买了电脑和相机后作者这样调侃自己:一人无比成熟的奔六老汉省吃俭用一年攒下的“近两万两银子”,轻而易举地被一个20多岁的小破孩儿用几句甜言蜜语和三两个“假装亲热”的肢体语言“骗”了个一干二净还那样心甘情愿。读到这里,我们不禁感叹中国父母的伟大,也感叹“老曹们”的可怜。
几篇文章,都讲了父母和孩子的关系,读了不禁让人唏嘘。突然又想,母亲特意嘱咐我,把这些文章拿给她的孙女们读而并非让她的儿子读,不就是希望她的孙女们能理解天下父母的心,而给予她们的父母更多的孝顺和关爱吗?在她看来,我读不读并不重要,因为她不希望为了她牵扯我的精力,母亲希望我的女儿们能读懂文章,更加孝敬她们的父母,她是用这种方式间接地爱护着她的儿子和儿媳。年逾八旬的老母亲一生为我们操劳,到现在,她自己独居一室,平时我给予她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而她却时时牵挂着我。母亲和文章中的那些母亲一样伟大,而年逾半百的我,又能比文章中的那些儿女好上多少呢?
想到这里,自责的泪水滑落下来,滴在那些剪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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