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妹子（27）

建刚开始自学了。他给自己订了学习计划：语文、政治、数理化（那时考中专不考英语）该学的都学，该做的作业都做。并且一切程序都按学校时的进行。每天早晨天不亮，他就起来在金水湾河畔的榆树林里跑步、做广播体操。做完操，他便双手抓一棵粗树枝潇洒地做几个引体向上，然后跳下来，抬头向菜妹子家硷畔上望去。这时，菜妹子也正站在硷畔上向下边的河畔窥望，看到他看她害躁地一笑，不是回头拿起扫帚扫院子，就是低头打开鸡窝门……建刚心里一阵好笑，不过他也不敢贪恋看她，很快回头往家走，边走边心里说：“你干你的营生吧，我也要复习我的功课去了。”就这样，建刚天天伏案疾笔（案其实是一只放衣服的小木箱），在书海中苦苦耕耘，在不知不觉中便送走了隆隆的严冬，迎来了明媚的春天。农村的阳春三月，往往是万木吐绿，莺歌燕舞。金水湾的春天更是妖娆多姿：那条明镜般的金水河几乎贯穿相连了每家窑洞面前的硷畔，蜿蜒着驰出村外，街向远方……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卧龙似的群沙、休闲、雅静的垂柳、威武的榆树、挺拔的白杨与蓝天的影子倒映在水中，构成了一幅巧夺天工的天然风景画。在这早春新绿的美丽季节里，建刚的大脑在一天天的充实饱满，心情也格外开朗、自信。他在心里暗暗地感激菜妹子逼出的这个自学主意。在家里一个人学习，虽没有老师指导、同学帮助，但却极少受外界条件的干扰，往往一坐就是几个钟头，真正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课本上的例题、习题他做了又做，自觉已融会贯通，便又买了许多课外书，每天做大量的课外习题，遇到难题，往往是彻夜不眠，直至做出为止。如果实在做不出，他便会乘顺车去公社学校找老师来指导，过去曾教过他的老师们也被他的自学精神感动，往往是不但耐心帮他解出难题，还将学校自印的模拟试卷送给他做。这天，他在炕上一坐又是大半天，解出《数学模拟试卷》上的最后一道题，他才发现自己又乏又饿，便一推纸笔跳下炕跑到前窑里准备找饭吃。一掀锅盖空的。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犹豫着又掀开了后锅盖，还是空的。他失望地摇了摇头便抱柴、添水自己做饭吃。其实从去年秋天以来他是很少自己动手做饭的。大部分都是菜妹子送给他或做给他吃的。每次送饭来，她总是轻轻的推门进来，遇到他正在炕上学习，她便不出声，将饭放在锅里留下一张：“饭凉了要热了在吃，吃冷饭要闹病的。”字条便又悄悄的走了。如果遇到建刚不学习，菜妹子便坐着看着建刚坐在小板凳上狼吞虎咽的吃完饭才走。建刚每次去公社找老师同学要资料，总不忘给菜妹子买小说、杂志之类的书。菜妹子虽说只有小学文化，看小说却非常流利，她不担看了许多一般文学杂志刊物，还接触了不少大部头小说，如《金光大道》、《红旗插上大门岛》、《野火春风斗古城》、《艳阳天》、《三国演义》、《水浒》等等。她接触的第一部现代爱情小说是过年的时候建刚给他买的《第二次握手》（其实是她托他买的，因为书钱都是她出的）。那几天她很少说话，但心情却显的极不平静，见了建刚她总是红着脸、低着头，躲闪着什么似的，有时眼睛也红肿着象刚刚哭过似的。一次她没能避开父母亲，不能将饭“偷出”送与建刚，便只身溜出来为建刚烧火做饭。建刚坐在小板凳上看她烧火。她低着头，火苗映的她的双颊绯红，乌黑油亮的头发瀑布般用手绢束在脑后，水红色的紧身毛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她妩媚的腰身。配上黑色筒裤、半高跟皮鞋，使她显的异常生动而苗条。建刚的眼光情不自禁地瞭过菜妹子丰满的胸脯，他的心跳加快了，他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