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割麦时

作者: 斯石英 | 来源:发表于2020-05-25 00:03 被阅读0次

    又是一年割麦时

    文/黑子

    六月下旬

    走进麦田

    把镰刀

    顶草帽

    左手拢麦

    右手拿镰

    呼啦一声

    割下一把

    顺势倒手

    挪移两步

    镰刀唰唰

    麦秆倒地

    整齐排列

    装车上场

    运往麦场

    ……

    麦浪翻滚着,层层叠叠,起起伏伏,一浪高过一浪涌向天际的尽头。

    逃过都市的喧闹,走向寂寥的田野。那一个个身披金黄外衣的麦子,像一个个静待出嫁的新娘,等待农夫迎娶回家。

    天气真是瞬息万变。上周还是凉风袭袭,转眼之间高温炽热似火烤。

    外面火烧火燎,初热,已让人无法忍受。母亲说,五黄六月正是熟麦的天气。算黄算割似乎比母亲还要心急,它声声不息地催促着人们赶快下镰。

    又是一年割麦时。

    现在的收麦季节,由于大量现代化农业机械的出现,忙天似乎不像忙天,只要农民等在地头,麦子干到直接拉去就卖了。

    每年往往过了六一,就是搭镰的时候了,滩地东地南地,皆炅沙壤土,气候热,麦子熟的早,要比西地和村后北地要早割上三、五天。大面积收割一般要到六月五日左右才能进入盛割期。

    三夏大忙,龙口夺食,人们争分夺秒抢收一年播种下的希望。

    目前,抖音上显示,像平顶山、南阳和驻马店一带有些地方已陆陆续续开始收割小麦,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小时候夏收的场景来,小时候割麦的经历一幕幕犹在昨天,历历在目浮现在我的眼前。

    在我小的时候,我父亲狠活爱种地。我家地的亩数从来没下过一二十亩,那时可苦了我们,由于地多要早做打算,在收麦前的半个月里我们就要做足收麦前的准备工作。

    卖子收回来,要打要晾。这就要一个存放麦子的大场。造场是收麦前必不可少的环节,一般每个村子的场是连在一起。像我们邻村庄呀,造场的场面比较大,场造好后首先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我如今高超的自行车水平,也就是那时在场子里连摔带跌练就的。后来,村队把场面进行连片分地留用,我们家的场地就被分到老宅的屋后,我们家的场是和大哥家还有六伯、九叔家的场连在一起的,总共加起来面积约有两亩大小。造场是每次下了雨之后大人或长辈在前面用绳拖拽碌碡,我们在后面用长扫帚爆打、掸灰尘而碾压、踩踏、震平等弄成的,想想自己这个动作既滑稽又可笑。那时心疼父母拉着几百斤重的碌碌,可是我又无能为力。

    收麦前,父亲要给我们每人准备一把镰刀,镰刃在磨刀石上磨的锋利无比,银光闪闪,磨好的镰刀整整齐齐挂在窗子上。

    在我稍小一些的时候,割麦轮不上我。麦子被割下来,凉晒上两三天,绑扎成捆,再装上架子平车拉运出地,晒到场里。我就负责在场里用桑木杈子翻晒看麦。那时瞌睡特别多,每天都有睡不完的觉,早上母亲叫醒我,我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场里找个麦草垛栽倒再睡。母亲是爱我的,尽管如此,她也从没责骂过我。

    稍大一些,记得十一、二岁的时候父亲把我叫到地里手把手教我割麦,父亲说,麦客为什么叫麦胡散,就是说麦要胡删。说着,父亲做起了示范,只见他把面前的麦子拢成一个半圆状,麦穗用左手揽到怀里,右手镰刀在麦下两厘米处斜搭着,只稍稍用力往上一提,麦子便被轻轻割了下来,父亲干活轻巧有窍,割起麦子来十分轻松自如。麦子割下来要捆,父亲给我教怎样打腰儿,腰有花腰和一字腰之分,一字腰比花腰学起来相对要简单些,只见父亲像变魔术般,三拧两扭腰花就形成了,接下来要捆麦,这个倒不难,捆的时候扭上几扭一捆麦就捆好了,我小时候比较笨,学什么都不快,一个打腰父亲耐下性子教了我一中午,我才学会了它。我捆的麦捆不昃实,松松垮垮,又小又轻,一把手就拎起来了,我父亲捆的麦捆儿又重又大,足足有十多斤左右重,我要使好大力气才能搬上架子车。一上午我们一家五六个人分不同方向围攻一块地,大家齐心协力一中午割个二亩地不在话下,就是头上射过来的毒辣辣的太阳,照得人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父亲说庄稼人不好好读书,就要下地受苦受累一辈子。

    农民又苦又累又脏,长年穿不了一身干净衣服。父亲教导我们要发奋读书,跳出农门,争做一个干干净净的城里人。父亲不愿望我们再当农民,他与母亲一生受尽了苦,说啥也不让他娃再受这罪了。到现在,我深深感激父母有了这样最纯朴的思想,中国的爹妈是多么的伟大啊。

    在高温下干活难免会出现中暑现象,曾记得有一次我在北收地里割麦中了暑,头一晕,眼发黑,接下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父亲赶紧把我转移到洋灰河畔的大白毛杨树下,过了一会我才清醒了过来。

    割下的麦为了尽快上到场上,父亲给我们每人借来一辆架子车,年龄大的多装,年纪小的少装,父母则是每回拉麦捆最多的那两个人,弟弟和我谁也不甘示弱,争着抢着让父母给自己多装一些,父母怕把我们累坏了,每次只给我们装上十几捆,父亲的战略是多拉快跑,不一会儿,一片地里的麦捆被我们打扫得干干净净。

    那时的天叫忙天,也真叫大忙天,我们全家全力以赴抢收抢种。

    学校一般要放麦假,从6月1日到6月15日,放假半月,让教师和学生也加入到夏收大军中来。

    如果忙天一连都是晴天,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我们接二连三的就把麦子收完了。如果适逢阴雨天,那叫一个苦啊!在雨地里高一脚低一脚的拉着满载麦捆的架子车,车辙在麦地里轧出深深的一道辙印,肩膀上被攀绳勒出又红又肿的印痕,一出汗既蛰又疼。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心寒的是麦子割好后却出不了地。记得应该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有一年麦黄净,人们开始打镰,刚割了一天,割好的麦捆还没有来得及拉出。天就像漏了一样,止不住了,雨一连下了好几天,于是割好的没割的麦子全在地里下出了芽,等天晴再把它们拉出来一看,村民们一个个都像泄了气的皮球,望着被雨水浸泡过的麦子欲哭无泪。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收成就这样被雨打了水漂。那年的麦子吃面没劲,做捞面时提不起来,搅面疙瘩都是面粉扑儿,那个面叫难吃啊!让我永生难忘。由于芽麦蒸不了馍,我母亲发明了在锅底给我们烙芽面馍,这种饼烙熟甜兮兮的倒还好吃,可是吃多了令人反胃,直到现在,一想起芽麦面馍,我就倒胃发怵。

    麦子上了场,打麦也是最为关键的一个环节。当时父亲给是第三生产队的队长,先指挥用马、驹、骡等牲畜拉石碌碌碾麦,到后来又想法子集资买了一个大脱粒机,一台机器满队人轮流使用,所以麦子放到场里,到处堆得跟山一样,由于父亲"大公无私",我们家往往轮到时就已经太迟了。白天要在地里干活,打麦通常要到晚上进行,父亲为了鼓励我们鼓足干劲干活,会去位于大队部里的供销社里买来花画糖、江米条、汽水、果汁、黑伽伦、啤酒等用以犒劳大家通宵达旦地干活,现在想想到如今我也爱吃花画糖喝啤酒或许就是那时父亲给我惯下的毛病。有时我们为等脱粒机要坐在场里等到后半夜两三点钟,从别处场里把脱粒机推过来,别提大家有多高兴了,这个庞然大物倒也给力,一个小时能脱两亩地的麦。我们脱麦时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父亲通常在扖麦处,带个大白口罩,我干起活来也算是最卖力的,则会在前面用金杈翻麦草,我用木掀把麦子不停地往一边拨,弟弟妹妹会像蚂蚁一样在场里来回当搬运工,我母亲则在父亲一侧给父亲手里递麦捆,每个人头戴一顶草帽,除了父亲戴口罩外,我们嫌口罩捂人都不带,脱麦的过程,麦粒四处乱飞,一不小心溅到脸上,打得人脸生疼。不消一个晚上,一场面的麦被我们脱得干干净净,随之而来的是满场的麦草。一晚上麦脱下来,我们每个人像烧炭的似的,到处黑连鼻孔都是黑的,一张嘴只看见牙是白的,父亲的脸最黑,白口罩最后也变成了黑口罩。以前我没见过外国人,如果现在形容的话,活脱脱个个像个外国的非洲黑人。

    有时抢不上脱粒机,我们也碾场。这种活都是见缝插针地干,在中午最热的时候父亲把大家叫到场里,把麦捆解开摊平,摊成一个椭圆形,叫来拖拉机后面带上碌碡碾上几遍,然后用杈边挑边翻再碾上几遍,如此反复几次,把滑溜溜的麦草挑开,金黄的麦粒全都漏了出来,它们像金子般一粒粒光芒四射。

    农民也讲团结,团结就是力量。干活心要往一处想,劲要往一处使。脱麦需要人手多,我们家经常和大哥、八叔家通力合作。我家五口人,人手多。大哥家孩子小,只有大哥和大嫂能劳动。八叔家也有五口人。所以,在这个季节里,我们往往合在一起碾麦打场的。在我们家忙完了的时候,母亲和父亲会主动的要求我们给街坊邻居帮忙的。她常常教育我们姊妹说:"远亲不如近邻,多少都得有个相互照应着。"可我老觉得我母亲是菩萨心肠的人,成天牵心这个操心那个,唯独不把她自己不当回事。

    那时干活真是自己把自己不当人,太苦太累无法形容。我还好些,年龄小的,父母往往怕把他们闪了,重活累活都是他们抢着在干。在父母的庇护下,我们力出得少些。母亲这几年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这儿疼那儿疼,估计就是那些年落下的病根。

    那些年麦多,场里晒不下,就要往村东的马路上晒,远的要拉到五孔闸坡下,这是一条平坦的柏油路,但离我家还有一段距离的路程,父亲就会央求别人小奔马车往路上拉,晒只能在路的一边,路的另一边要走车,好在那时车并不像现在这样多。麦多一晒就是几百米长,看让弟弟和妹妹来看,近处路面也有晒的麦,晚上收起来堆到路上父亲看管,麦一连晒上四、五天,干透了后就能入包了。如果天是晴天,晒干自不在话下,如果遇到阴雨天,一团乌云压顶,一阵狂风乱吼,让我们如临大敌,那个手忙脚乱,那个惊恐万状,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如果收得及时些,麦子完好无损,但凡收不及时,雨来势凶猛,一半麦子会被雨水吹到路沟里去。

    不论是脱麦还是碾麦,麦都不干净,这就需要扬场这道工序。

    父亲是扬场的好把式,风来时依风势而行,一掀掀上去,一掀掀落下,定睛看时,麦子是麦子麦渣是麦渣,麦和麦渣,行折得清清楚楚。如果有风则罢,没风时就要依靠电风扇,父亲照样掀起麦落,他扬场的功夫绝不是一夕一朝练就的,而是在岁月的日积月累中练就的一身真本领。

    麦收拾干净要入包,父母是遭受过年谨的人,爱粮如命。家里备有一个个大麦包,除缴公购粮以外,其它入包以备自用。

    如今又到麦收时,想起年少时随父母收麦的经历,不禁感慨万千。

    时代是进步的,人们再也不会回到那种原始、落后的收割状态了,反倒我却怀念起以前那艰苦的岁月来,那夜夜不曾让我睡好觉的每一个夏收的日子。

    晚上与母亲通电话,我问家里割麦了没有?母亲说,黄河嫩滩上麦浇不上水,麦长了一拃拃高已经割开镰收获了。母亲说我们村子里浇过的麦估计还得一礼拜左右。我问母亲咱家今年是不是没麦子,母亲说还能没有,今年天旱,收成不好,麦产量锐减,可能就要赔大了啊。

    父母一辈子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反正总有操不完的心。现在风烛残年,依旧操持着他的土地,又操心我们的工作和生活,麦收时节又操心着家里的麦田。

    怀念从前,悲喜交加。

    但看现在,时光静好。

    或许这就是岁月沉淀给我们的一份大礼,不曾经历,何曾懂得。

    麦收时节,一头唤醒故乡,一头满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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