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是一个裹脚的小脚女人,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就是这位裹脚的不识字的老人家,让我既敬又“怕”。
女人·外婆(一)从记事起,见到外婆时,外婆不是在床上盘腿坐着,就是去床上盘腿坐的路上――七十多岁,脚又小……
一看到外婆的小脚,就有种审视上个世纪的疏离感,再抬头看看她满脸和蔼亲切的笑,才又恍惚间回到了眼前。
为什么要怕外婆,是因为外婆总能指出生活中我的各种小私心和小懒惰――每当老家村里庙会时,外婆总会来家住几天,享受下庙会时家里准备的那些“好吃的”和女儿的照顾。
母亲像勤劳的小蜜蜂,一刻也不能停,而我却总是在玩,歇着……看到自己女儿忙碌的身影,外婆就会一眼瞟过来,“快,去帮你娘刷碗去”“帮你娘扫地去”……而母亲却总嫌弃我弄不好或者速度慢就推开我,“出去玩吧,别在这儿碍事了。”
一看到母亲这样,外婆就会沉下脸说,“镇大兰,啥也不让她干,光自己干吧,累着你!”母亲则笑着说,“又不是啥重活儿,累不着”,看到外婆嗫嚅着没有牙齿的嘴唇,还想说些什么,不及她说我便赶紧扭身开溜了……
其实,我都十来岁了,母亲还惯着我,惯得我“特懒”!不过,我也学会了耍点小心机,只要外婆一来家,我就主动承担起家里力所能及的家务活,“怕”外婆的“连环说”。
跟着母亲去外婆家时,一进门,外婆听到支车子的声音便会在屋里大喊:“三妮儿来连(肥乡县土话)~” 有时会扶着东西慢慢地挪动小脚走出屋门,然后扶着门框,满脸笑意看着我们,脸上拉扯开的皱纹像极了盛开的菊花……
进屋里,外婆会掀开炕上的一个看起来很老很老的箱子,拿出糖,江米蛋,麻花等一些压箱子底的零食给我吃,母亲让拿才敢拿,怕外婆说我“吃嘴精”,哈哈,有这种贪吃的毛病,就怕撞到枪口上。
但我很喜欢去外婆家串亲戚。外婆家人多,有人陪着玩。
母亲姊妹九个,我经常惊叹外婆怎么能生这么多孩子。五个舅舅家都是孩子三四个,外婆外祖父也算是真正的儿孙满堂了。孙子孙女再带上我们这些外甥外甥女总共二十五个,关键是这九个孩子和二十五个孙子辈都对外婆言听计从,十分孝顺。
儿子女儿们常来看望这不稀奇,孙子孙女凡是外出,别管是上学还是出远门,回来之后都先去外婆那里报道,问好,这就总让我觉得外婆很了不起,并且五个舅妈也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架,也是常去外婆那里走动下,看望下。
因此,那时,在我心里,外婆就是统管三军的穆桂英,女中豪杰。
外婆不仅治家有方,还乐于助人――到外婆家时,会经常看到有人来找外婆拔火罐,两支黑色的陶瓷小罐子,再点燃一块纸片,然后飞速地扣在脊背上,手法熟练,动作轻盈,看起来像个神奇的魔术师。很多人都苦着脸来,眉开眼笑地回,并连声谢谢――那时还真不明白,被外婆的罐子一扣,都出现些紫的,红的印记,看起来很疼的样子,还要那样高兴是为什么,现在才明白,是在拔罐治病。
外婆还会拿东西接济周围的更穷的人,在我眼里,外婆家已经很清贫了,但她对物品却不怎么在意,谁家缺了什么东西,只要有她就给;谁家有了事,找到她,一准帮忙。
女人·外婆(一)这就是我那可亲可敬的外婆,虽然她已经过世二十多年,可她那和蔼的脸庞还时不时会浮现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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