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立夏已过,来到大学三年了,我离开广昌一中也已经三年了。三年时光不知怎么就匆匆划过指尖,染红了樱桃又洇湿了芭蕉,偷偷换了流年。近些天每次路过体育馆的门口,都能看到一群又一群的学长学姐们穿着学士拍毕业照,总是和身边同学互相感慨去年此景仿佛还在眼前,转眼毕业已然不远。
打开朋友圈一一浏览好友动态,看见财哥发了一首小诗——《23点的广昌一中》,配图里还是熟悉的莲晔楼,熟悉的灯火,熟悉的昏暗的路,只是教室里埋首苦读的莘莘学子已是走了又来,换了一届又一届。莉莉评论说:“现在还记得以前一次高三晚自习回家时,路口那颗白玉兰树开了,刚好树上方有一盏路灯,温暖的灯光映衬着盛开的洁白的花,发出莹莹的光,那一瞬间特别美好,感觉一直存在记忆中。”那一刻,我仿佛又回到了高三的一个个深夜23点和莉莉一起骑着自行车回家,并行交谈着琐碎的东西,细细密密的话语,或笑着,或叹息;仿佛又闻到了南方多雨的天气里,玉兰花有点甜腻的香气裹挟着雨后泥土的气息迎着轻软的风吹面而来的味道。我也在财哥的朋友圈下慢腾腾地敲出一行字“也曾看过23点的广昌一中,从冬天的寒风到夏夜的虫鸣,那时候天地很静,梦想也很温柔。”,而后谨准师命,整理了记忆,写一点东西。
今天是2018年5月11号,又是高考时节,这个时候,家乡的枇杷应该黄了吧。已经不记得3年前的今天在做着些什么。打开相册,翻到班史,4月17号,饶菲记载,50天高考动员大会,学校请了方可老师来演讲。财哥一路小跑上讲台,男神数学老师卡词了。记得,那天,天气晴,站在操场却依旧有点凉,我前面的同学问我穿的少冷不冷。我们静默地站在操场,在横幅上签上姓名、理想、大学;我们看着那个男生,绕着田径跑道奔跑,呼喊着他要考的大学。那时候的理想和大学已然全都忘记,却还记得那首关于感恩的歌,那台下上千名高三师生一起静默的五分钟。静静的五分钟,静默得只有歌声在飘荡,静默得只听见风吹过香樟树叶的声音,静默得假装听不见周围啜泣的声音。结束后我们都没问这初夏的风吹干了谁脸上的泪痕,只是抬起了头,用流过泪的眼眸微笑向前。
5月22号,班史只记了最近二三事,如财哥最近总是说我们:“一下了就飞特,疯、癫”。
5月25号,2015届广昌一中高三4班的班史终于写上了完结。我们结束最后一堂课,摆完教室桌椅的那天,同学们都留在教室拍照,财哥来给我们发准考证,为每个人都送上祝福语,语气一如既往的带着一些调侃,可我分明看到那写着不舍与欣慰的眼神。终于,要说再见了吗?前面的谁给了财哥一个拥抱,而我也终于忍不住,拥抱,告别,泪盈于睫。再见了,财哥;再见了,4班,这两年半,多谢关照。
6月6号,我带着我的小堂妹,慢悠悠地和莉莉她们一起去看考场。应该是看完考场之后,遇见了我的同桌魏高冷,我们一起趴在静园里面那个小池塘的护栏边上用双皮奶喂鱼,就像从前很多个夏天的晚饭后,与三两好友从池塘的幽径走过,或故意在桥上滞留,看着池中的假山和喷泉,用手中的食物逗池中的鱼,讨论着诸如那几尾黑鱼看着不同于那些好看不能吃的锦鲤,样子甚是肥美,想必味道不错等不着调的话语。那时候的我们,其实对于前路都迷茫得彻底,只是在默默挣扎着,又借这一时半会儿的时光逃离着,傻乐着。六年时光,日升月落,墙边的木芙蓉静静地从粉白到深红,又默默地花开花落,不知不觉在这静园的池塘一角留下太多剪影,消磨了太多愁绪。
轰轰烈烈的高考平平淡淡的到来又过去,或许是因为为这一天准备了太久,模拟了太多次,也早已在心里上演过许多种可能,真正结束考试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心情却无比平静。或许,真正关于高考的刀光剑影其实藏在寒冬刺骨的夜晚,昏黄的灯光嘲笑着你一个人晚归的倔强;或者是情绪崩溃的课堂,写满公式的黑板让你怀疑自己的智商;还是风霜雨雪的早晨,日复一日的迷茫让你否定自己的梦想。其实从现在回过头去想,十二年寒窗,一朝高考,不可谓不壮烈,只是年少时候的梦想和激情大概都在看不见未来的日子里面日复一日的荒废掉了,所以到最后才会平静地接受平凡的答案。在高三很长一段日子里,我都觉得像是带着沉重的镣铐在跳舞,有多少次模拟考试,在从家到学校的那条小路上,我的脑海里想的都是,如果这就是最后一次。6月8号的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家门口的江边,晚风轻软,河水也很温柔,从前匆匆无暇欣赏的夜景在夏日里流光溢彩,我却孤独。
度过了一段无所事事的日子之后,成绩终于出来了。想象之中,意料之外,却还是遗憾的与一本线差几分擦肩而过。接着填志愿又是一段难受的日子,虽然现在回想起来会更加心痛。大概是真的无知者无畏,地域、学校、专业、职业,这些关乎今后四年的事情竟然就在一知半解之间填在了志愿表上。
时间倏忽而过,从那个赣南小城到江北竟然已经三年了,一年后不知走向江湖何方。从前总是向往诗和远方,如今身在远方,却好像不见了当年读诗的少年。财哥说,整理了记忆,写一些东西可行?其实我是惶恐的,最近其实有许多的事想写下来,只是太久没有沉下心去读一本书,贫瘠的语言,散漫的思维,浅薄的思想,总是不敢下笔。前段时间,到了庐山,在杜甫草堂,见墙上提了江州司马,突然想起《琵琶行》,“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站在草堂前,一边背诵一边恍然大悟,原来浔阳就是九江,原来杜甫吐槽的“黄芦苦竹绕宅生”的地方就是九江啊,原来以为山高路远的浮梁,确是离家乡如此之近的景德镇。原本有些失望的九江之行突然蒙上一层浪漫,似乎突然拉近了诗与生活的距离,不由自主地想象着时光的倒流,回到唐朝,浔阳江头的荻花,乌篷船头的灯火,琵琶声让江州司马泪湿的青衫。那一刻,我又听见自己内心读诗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教室,那个早晨,书声琅琅,少年不曾忘了诗。原来我所爱的,终究未曾消亡,它只是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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