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给张子未发了条消息,我说我洗漱好了躺下了。
张子未很快回了我的消息,说那就好,睡觉吧。我感谢他的熨帖,本想多说几句,睡意大军压境眼睛一闭一睁一晚上就过去了。睡到第二天下午三点半,我抹掉眼屎睁开眼睛,界面还停留在和张子未的对话框里。
他说,我到家了。
忘记加你的微信了。
晚安。
最后一条隔了三分钟,张子未说,
虽然你吐成那样,我还是有一点动心。
我反复看这几行字,一瞬间梦回高中,我回想起我的初恋,那个总穿着一件红色立领运动服的男生。我的初恋眼睛滚圆,看着你的时候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我当时戴着四百度的近视眼镜,梳着垂在耳边的蘑菇头,我的初恋总是大摇大摆的闯进我的班级,把买好的早餐放在我桌上,然后颠颠的满校园找检查卫生的我来邀功,告诉我今天抢到了学校食堂的土豆饼,一共就剩下了这几张,他是如何大展身手,如何尽显神通的将之收入麾下。我至今会怀念那五毛钱一张的土豆饼,嫩滑焦香,摊的薄薄一层,到二人转演员手上估计能耍不少花样,早上买了之后放在暖气上一个上午也不会冷,什么时候吃都让口腔和肠胃那么舒畅。我的初恋学习不好,脾气不小,有时我爱之欲其生有时我恶之欲其死,他的大眼睛如此明亮,当天专注着看着你和你聊天的时候,没有女生不会把最精美的一张同学录留给他,当他的眼睛充满愧疚时,你很难不去原谅他,当我们被时间磨的渐行渐远的时候,三年来属于我的最后一条QQ动态写的是,我依然为你心动,再见。
我是一个非常极其特别迷信的人,如果能让我主动去和陌生人说话,那一定是我独自一人时踩到了井盖或者不小心掉了筷子,如果没有人打我,我将坐立难安,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有一次我在家吃饭,我爸我妈分居我两侧,我筷子不小心落地,我爸我妈几乎同时性的,立刻对我左右开弓,这是他们被我长时间的折磨造成的应激反应。我妈有一次参加婚礼,把掉筷子的邻座捶的手里的鸡腿都掉了。所以因为我的初恋,我认为心动是一个危险的讯号,由心动开始的一切是不靠谱的,心不动,人就死了,所以心动并不代表什么,不如出汗来的直接,这份感官更强烈,也更有画面感。
我扣下手机将自己静置了一会儿,接到了小柴欣的电话,她像个刚发作完的哮喘病人有气无力的问我,方便讲话吗。
我说干啥。她问我他走了吗,我说谁佛祖吗,他已经关了我五百年了还要怎么样。
小柴欣说你别臭贫我问你张子未呢,我说张子未把我送到楼下就回去了,小柴欣大喊一声卧槽说他年纪轻轻的竟然不行吗我说你别瞎说我下车就吐了,吐的方圆十里酸味弥漫,估计整片小区都划分为污染地区了,这时候差不多楼下已经有居民已经竖好大字报准备讨伐我了。
小柴欣沉默良久,气的发明了一条歇后语,她说你真是嘴上来姨妈,邪了门了。
我觉得她此句甚有深意,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她就把电话挂了,感觉就像是我口袋里有张五百万的彩票,结果勤劳的用手搓个粉碎,她对我就失望至此,我失去了天大的便宜。我想,我们这些没有上过生理卫生课程,生长在对性教育讳莫如深的环境下的九零后,是什么让我们如此具有探索精神,让我们在如此压抑的环境下野蛮生长,变的如此淫荡和勇敢。我是这样,小柴欣和眼镜架也是这样,我们花枝招展的出门猎艳,遇上心仪的肉体便想得到,便想感受,我们想疯,想浪,想穿着招摇的衣服在无人的街道跳舞,我们热爱刺激,喜欢翻墙不走大门,我们耽于平淡,在被窝里静静相拥。我们享受已知的,追求未知的,我们尝试各种类型各种花纹的安全套,我们像失控的红绿灯,在性与爱的道路上偶尔畅行,偶尔停止,偶尔迷茫。
小柴欣和眼镜架不满我昨夜的表现,就像两个一夜情推销员失去了一份业绩,她们的考核标准就是,让孤独且迷茫的我汲取一夜的温暖。这份工作的待遇就是我每年从呼伦贝尔给她们寄去的两罐空气。她们总觉得家乡的空气是将我净化的不二良药,因为我回了家就秒变乖乖女,晚上九点以后门都不出,半瓶啤酒就摇摇欲睡,把脑袋插到坑里吐,呼伦贝尔冬季零下四十度的冷气能把人脑子里的欲虫冻僵,若是光明之子坚持脱下裤子,下面也冻僵,于是我整天只想着胡吃海塞,把自己喂到一百二十斤,回了北京就继续无法无天,把门一关出来还是一条好排骨精,把排骨化作排箫吹奏靡靡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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