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 易熙
文/易熙
一
老同学阿强，前几天陪他老婆来到我所在的城市参加一个心理咨询师的培训。
他老婆的培训课排的很紧，从上午八点一直要上到晚上九点。阿强难得清闲，想起我也在这个城市工作，于是约我出来一聚。
当年坐前后桌的时候，阿强最喜欢上的课是地理，他总喜欢捧着一张世界地图，跟我们说哪里是世界第一高原、哪里是世界第一大沙漠、哪里是世界第一大淡水湖，那眼神里炽热的光，似乎在诉说着想要走遍世界的伟大梦想。
我最喜欢上的课是语文，热衷于第一时间去搜刮班上同学新买的课外书和杂志，经常谄媚地求这个求那个，书搞到手后就一顿狂看狂抄。在笔记本上狂走着勾勾画画，仿佛自己就是未来的托尔斯泰、苏东坡。
多年后再次见面，我是一名医生，文质彬彬，阿强则成为一名警察，朴实稳重。
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我刚好准备去这个城市的一家商场买衣服。于是我们约好就在那家商场见面。
我很少记得给自己买衣服，一般是秋天的衣服在寒冬里实在不够挡住湿冷的强烈刺激，我才迟钝地想到去商场挑件大衣，而且一般都是在只逛了一家店十分钟之后，选好衣服完成交易。
但这次我却好像没有了往常的利索。
原因是，我随便看了一件衣服，还没准备试穿，旁边的阿强就憨厚而郑重地说:"这件可以，非常适合你！"
于是我就拿起来试穿，觉得不合适脱下来，又再去挑别的，然后刚多看了某件衣服几眼，阿强又凑过来，还是憨厚而郑重:
"这件真的可以，非常适合你！"
然后他又接过我手上的杂物，让我去试……
试了好几件，每次阿强都说"这件可以，非常适合你！"
在阿强的建议和帮助下，一个多小时后，我终于买好了衣服。
二
阿强说他想买几本刑侦方面的法律参考书籍，于是我们出了商场后，去了书市。
进了书市，阿强径直去了三楼法律类书籍的书架，医学类书籍在二楼，于是我去了二楼。
我们各自在书市翻找着与自己专业相关的那些著作。
大概四十分钟后，我觉得累了，于是去了一楼，那里有文学和哲学类的书。
在这个城市八年多，这家书市我来了不记得多少次，每次看专业书累了，我就去一楼，找一本文学或哲学类的书，这让我觉得放松和快乐。
然而当我走到一楼，发现阿强竟然也在，他用胳膊夹着两本刑侦法方面的著作，手里却捧着另外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我走近俯身侧头一看，那本书的书名——《西藏自驾游完全攻略》。
阿强看着那本书，时而呵呵傻笑，我注意到他眼里有光，和当年对着世界地图指点江山的那个少年眼里的光，一模一样。
三
五点半，书市准备关门了。我们走出书市大门，我请阿强吃饭。
一别多年，我们能聊的实在太多。
阿强和我说起他办的一些案子，谈到他抓过的一些坏人，也说到他的老婆和孩子。
我则和他说起说我在医院里的一些工作，谈到自己遇到过的一些病人，也说到，自己谈过的对象和相过的亲。
而阿强说的内容，比我的更有趣，到后来，主要是我问他说。
我忽然想起最近有部警匪片《心理罪:城市之光》正在上映，看了看时间，离阿强老婆结束培训还早，于是提议一起去看看这部影片，阿强欣然同意。
阿强不愧是用知识武装过的专业警察，观影之时，他随意说的几句话，居然合理的预测了剧情。
比如，电影里男主人公在犯罪现场调查取证，往现场喷了一瓶药水，我不明其理，阿强就随意地丢一句:"那是显影剂，能够帮助显现出陈旧的现场打斗痕迹。"
果然，电影里男主人公接下来就关了门，回头，屋子里显现出关键的犯罪痕迹。
那一刻，我觉得人民警察爆炸牛B！阿强爆炸帅气！
四
电影谢幕已是晚上九点，阿强和我走出电影院，我们边走边聊。
阿强说自己以前，原本是梦想成为一名旅行家周游世界的，没想到现在做了警察，警察也好，电影里的警察，在阴霾遮挡光明未及的城市阴暗角落，发着正义之光。
我点头，在心里说:"我以前梦想成为下一个托尔斯泰、苏东坡，没想到现在做了医生……"
"医生也好，在疾病笼罩的健康缺席角落，发着希望之光。"
五
深夜的城市，路灯给出昏黄的光。夜空中繁星点点。
路灯或许本来想成为霓虹，繁星或许本来想成为太阳，他们后来没有，但他们仍然倔强地发着自己全部的光。
我们也可以。
——即使在这个城市，你我最终没活成，想要的模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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