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春雨绵绵细如丝，润物细无声。都说春雨贵如油，还真是，中午雨停了。太阳慢慢露出笑脸。父爱也如春雨般细密绵长。

今天，网课犹在继续。老公库里苹果还卖完。又说卖苹果袋的今天来送。喊我帮忙收拾门房。我只好，停下手头工作帮忙打扫收拾。

一开门，一股潮气扑面而来。里面还是去年秋天收完苹果后，堆得箱子筐子各种杂物。我俩一一放整齐，打扫干净。一抬头，看见门上的窗子开着，没装玻璃。麻雀鸽子有时会飞进去。送来的袋子都是新的，果农给新长的苹果套呀！满载着希望的，不忍心弄脏！

刚好下雨天，我征求老公意见。还是让父亲干吧，他最拿手。老公说行。我赶紧拨打父亲的电话，因为前几天疏苹果花。他和母亲也挺忙，刚好下雨了，地里湿。父亲总是有求必应。接到电话后说，看干什么？都什么工具？想得多周全呀！

下午，父亲骑着电动车来了。刚好苹果袋子也卸进房间。我和孩子下午有课，老公装车卖苹果点数。父亲一人呆在门房里收拾，一会儿锯木条，一会裁塑料纸，忙得不亦乐乎！我心里焦急却又帮不上忙。下午直播课，三四十个学生等着讲题。

好容易结束了直播课，该做下午饭了。跑去街上买些家常菜，做了大米粥。刚去给父亲帮忙，他已弄好了店前面的窗子。一会儿，快递打电话。快递今天必须取，于是又上街跑了一次。回来，眼看天快黑了。父亲赶完活还要回家。赶紧给父亲帮忙，只见他已裁好塑料纸，准备好木棍。他已上到桌子上，准备钉。说让我找个灯，我赶紧让孩子递来电灯。父亲又继续，因为是铁门窗，盖好已有二十年了，因为我们一直没经营，搁置时间长了。不好钉，父亲谨慎地钻孔，对准。拿小槌敲，快七十的人了，爬那么高，干得那么麻利。很难想，下午父亲一个人爬上爬下，干得又多艰难。灯光照耀在父亲稀疏的白发上，站在铁桌子上，显得更苍老了。我这个忙碌的女儿，是有多常时间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了。

昏暗的灯光下，父亲穿着一件灰夹棉袄，一条黑裤子，一双母亲亲手做的黑布单鞋，黑鞋邦，白鞋底一层层看得那么分明。他，虽然已退休，有退休工资。从来不多花一分钱，依然保持着朴素的作风。一会儿，父亲喊我拿鞋钉。我从地上小包里，找出几颗小黑鞋钉，放在掌心，因为小怕掉，小心翼翼地递给父亲。可就当父亲的手触到我的掌心时，我的心刹那间被震了一下，像被电击一样。心疼了。

因为父亲的食指断了一截，拿小鞋钉不那么敏捷，多拿了一下。父亲虽没说什么，我急忙用另一只手拣了一个，递到父亲手中。父亲继续在钉。而我的心却久久难以平静。那种愧疚，那种悔恨难以用语言描述。

那应该是三年前的冬天，那年我带九年级毕业班，孩子上小学一年级。父亲周日早上在家锯树枝。一不小心，右手手指被锯断了。父亲忍着疼痛，回家用创贴包紧，自己去隔壁村找医生，人家说包住了没法看，等等。隔了几天，去镇医院说看不了。又去市中医院。人家换换药，不要紧。直到过了一个多星期，人家市医院说长不住，得再截一截。他才打电话给我说。我赶紧请假，和老陪他一起去三门峡医院，医生说要动手术。他那时作为返聘教师，在一个小学工作。我赶紧给人家校长请假。给他办妥住院手续，让小妹先陪着。我又返回自己学校，接孩子。

那段日子，父亲又受了一次疼。又截了一节，用新皮包着旧骨头。才能长好。后经咨询，断指当下知道，立即进医院还可以接住。但他那么坚强固执，总是为他人着想，不愿意麻烦别人。导致自己二次受疼，还住院好长间，我来回在三门峡和灵宝之间往返。手术后，让他回家休息，他不干。一直留在学校继续工作。

今日，再次近距离看那断指。再次触碰那受伤的痛指。怎能不心痛呀！父亲，你勤劳，善良，俭朴，乐观，坚强，热心，无私总在默默地影响看子女。你的伤，你的痛从来不告诉别人。

钉好后，有一点不是那么平。你又要再弄，你总是追求完美，就像后面钉的那扇大窗，平整透亮。就像你整过的生菜地一垄垄，就像种出的苹果又红又甜。怕你回家晚，母亲担心。你说没事，路平，有车灯。又要地上的锯末也收拾了，让他吃饭。他说不饿，母亲还在家等着。骑着车离开了。我和老公孩子送到门口，看着父亲的背影离开，汇入黑暗的车流中，我还站在门口，被无声的父爱温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