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

这天，我和儿子像往常一样，走在那条回家必经的居民小巷。街上飘过来缕缕浓郁的炒瓜子的焦香味，我深深地吸进几口这夹杂着香味的空气，沉醉于这迷人的空气里……儿子则更迷恋于从远处弥漫过来的股股炸鸡的味道……

突然，儿子轻声呼唤道：“妈妈，你听，你听！树上的那群小麻雀在说着什么……”

我顿时放缓了脚步向前张望，仔细倾听。是呢！树上的确有一群小麻雀，站在树枝高处的似乎是位长者，我们且叫她“麻雀老祖母”吧。她的声调有些喑哑，但透着些威严和坚毅。只听她缓声说：“你们别再乱吵吵了，现在好好听我说几句。”

“第一句，咳咳——，你们要记住：一定要勤劳节俭，凡事考虑得长远一些。俗话说勤俭方能持家，用自己的劳动获得的食物最香甜！”

老祖母说完这些有些喘不上气来。旁边一只头顶上有些白羽的小鸟，我们暂且叫他“白羽”吧，只见他身子前倾，关切地看着老祖母。

此时，小麻雀们叽叽喳喳：“老祖母，我们现在是只要想吃就能找到食物，只要想喝就能喝到各种美味。已经这么富足了，还需要再那么勤俭吗？”这只小麻雀说完，其他的小麻雀也叽叽喳喳起来，场面有些混乱。

白羽鸟高声喊：“大家别乱！安静，安静！听老祖母说！”但小麻雀们却仍然我行我素，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和儿子担心起老祖母来，也怕那只白羽鸟撑不住场面。此时，我俩才突然意识到——我们竟能听得懂麻雀们的谈话！太有意思了！于是，我俩静立在旁，忍不住又多听了一会儿。

老祖母清了清嗓子，沉声继续说道：“你们不知道吧？在我还像你们一样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什么对我来说都不是大事，从不去想明天要怎么过，以后要怎么过，只知道今天活得开心就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啊！父母、叔叔、伯伯们每天忙碌地去寻找食物，我们也跟着去。可是不巧，那一年天灾——大旱！种麦子的土地上一条条蛇一样的裂缝，很多庄稼都枯死了。农民们没有了好的收成，落在地里的粮食就少得可怜，我们没有找到多少食物。咳咳——”

小麻雀们等不及了，想让老祖母快着些讲，一个个七嘴八舌地催促着：“老祖母，老祖母，后来怎么样了？快接着说呀！”

老祖母缓过神来，说道：“后来呀，大家忍饥挨饿，靠着收集些山间那些耐旱的植物的种子熬过一年。到了来年丰收之季，家族的统领疯狂地要求大家尽可能多地收集粮食，说要保证手有余粮，起码够家族撑过半年的。这才有了我们今天的富足。”小麻雀们听了这些，唏嘘一片。

老祖母又说道：“这第二句要告诉你们的话呀，就是家和方能万事兴。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一点哪。”

小麻雀们又吵吵开了，一个个凑到老祖母跟前，让她讲这又有什么样的故事。

老祖母沉默了几秒钟，打起精神说：“这个还要接着上面的那件事情说起。话说，咱们的家族经历了那次旱灾以后，谁也不敢再偷懒了，一个个勤奋劳作。到了丰收的季节，他们就会去捡拾人们落在地里的粮食，会到山林里去收集那些容易保存的果实，甚至把捉来的虫子晒制成肉干储存……就这样，我们整个家族过上了更加富足的生活。”

小麻雀们一个个听得入神，想像着粮食成堆、肉干满仓的画面……

老祖母接着讲：“但凡事总是福祸相依啊！连年的丰收，让我们储存了大量的食物，以致于仓库里再也放不下那么多了。于是，家族统领在成员大会上说，把仓库的余粮留下一年的储备，其余的统统分给大家，并把这件事交给了两位副统领办理。”

“两位副统领又安排了身边几个经常为他们办事的分别处理。这几位办事的却各怀心思，他们最后竟商量着把要分的余粮留下一半由他们私分了，另一半平均分给大家。这样，有些麻雀们就不干了，他们鼓动大伙一起反对这些管事的，包括副统领们。后来，场面混乱，几个管事的躲了起来，两个副统领被小麻雀们围攻、指责，家族里马上就要爆发一场动乱……”

“接下来怎么了，接下来怎么了？老祖母！”小麻雀们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后面的情况。

老祖母又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说：“这时呀，草丛里一只花皮蛇正如饥似渴地盯着树上的他们，并趁他们乱作一团之时，悄声爬上了树枝，隐藏在枝枝叶叶之间。”

小麻雀们倒吸了一口凉气，齐声道：“啊——”

老祖母：“花皮蛇找准目标，箭似地窜出去，一口咬住了那只膘肥体壮正在围攻副统领的小麻雀，而后迅速溜下树去。这下麻雀们愣住了。还是统领有主意，他迅速掌握了情况，即刻发出指令，家族成员们便立刻集结起来，俯冲下树，去啄咬那花皮蛇。花皮蛇疼得晕身扭动着在地上乱窜。但最终，还是被它逃掉了。博斗中，那只被虏去的小麻雀虽被它抛出口外，却已是奄奄一息，最后还是丢掉了性命。”

小麻雀们听了老祖母的讲述，齐声发出了一声叹息。

过了一会儿，老祖母又说：“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最后一句话，一定不要偷属于人类眼皮子底下的东西。”

一只小麻雀听了老祖母的这句话，有些不解，吵着说：“老祖母，老祖母，我们天天在这闹市里找吃的，夜晚再飞回田野，也没见到有什么不妥啊。这不是也是人的眼皮子底下吗？”说着，他便直飞向树下那家冷面店，要去啄食桌子上的饭食。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蹲在冷面店旁边的大白狗，“噌”的一声就蹿了出去。儿子惊呼一声，赶紧也快步跑了过去，驱赶白狗，不想让这大白狗伤害了小麻雀。所幸，小麻雀没有落入大白狗的口中，只是羽毛被扯掉了几根。小麻雀飞上枝头，惊愧未定。大白狗悻悻地离开了。

老祖母气呼呼地直喘气，瞪着小麻雀，怒斥：“你这个信球！脑子就不会转转圈吗？非得我说的一清二楚吗？我说的人类眼皮子底下的东西，肯定是指他们还掌控着的东西啊！咳咳咳——”

小麻雀们唏嘘一片。没一会，只见他们随着麻雀老祖母振翅飞离了闹市里的那棵大树，朝田野飞去。我和儿子愣了会神，便慢步朝家走去，一路上回味着小麻雀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