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天来临时,与村镇里的燥热不同,在马家那片竹林后面的那一大片沙滩上,总是刮着凉快又湿润的风。晚霞过去后,打捞了一整天的渔船也悄然殆尽,月亮把光泽洒在海面上游荡,像总是阵阵波澜却始终孤独的心潮。毛念总是一个人坐在软绵的沙滩上望向远处那一大片隐约的晶莹,直到它渐渐淡去,天空从黝黑变得浅蓝,更远的海天处猛然探出几束红光,呈出跟晚霞一样的美观。时间趁着她茫然悄悄溜走,直到那阳光越来越辣热,直到渔夫们的聒噪驱散了唯美的黯然。有时,为了不沉沦下去,她会细数沙滩上的小东西,她不知那是什么,或是被潮来潮去打磨的贝壳,或是捕鱼人家遗失的碎瓶断铁,那些圆润光滑的尤物被月光淋得幽亮灵动,像是不成方圆的星星斗转在地,在她心情好时,它们又像幼时爱吃的焦黄糖果,若心情不好,它们便成了粘在一起的盐疙瘩,麻密得叫她头痛。
固定的药汤和适应能力让她再也没有患上风湿病,哗啦啦的浪潮声也不再成梦里惊醒的悸动,有时,她甚至会觉得自己是康城最幸运的一个,马家挡在她前面,隔断所有的苦难压迫,她只要按照吩咐每日上山采药,救死扶伤,便可收到马家送来的生需物资。更何况她家本就是医传,能踏实地做着老本行,也算是幸福的吧。
今夜的月亮周围总是盘绕着群雾,她也识趣地熄灯作睡,却听到几声犹豫不决的轻扣,心想是不是谁在半夜又发了恶疾,于是连忙起身开门,发现竟是狼狈的华家大小姐,将她请了进来,点上了蜡才发现,这个本该骄里娇气的姑娘衣衫凌乱,头发被风潮刮得湿漉漉地粘在额头上,像是一只刚被烫了毛的老母鸡,不时地抽动。
华桂抱着自己的身躯,不停低着头颤抖,让人分不清是抽泣还是发凉,毛思思给她擦干了身子,再换上自己的干净衣物,又端来一碗姜糖汤,并问道“华家的到处找你,你不肯回去,遇到什么事了?”
“毛姐姐......”华桂顿时泣不成声,又打起精神,强屏着气问道“镜子在哪?我想看看我的样子。”
“我这儿没有镜子,都被我打碎了。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跟马家有关系还是?”
华桂把在香楼被马风建玷污的事给毛念讲了出来,哭哭啼啼地说“我没脸见方来了,毛姐姐,我该怎么办呢?”
毛念并未回答她,反而问道“你怎么跑去香楼了,那儿烧成了灰,听说死了两个姓夏的,一老一少,你可知道为什么?”
华桂摇摇头“我不知道,我那天晚上从跑了出来,白天又躲在竹林里爬了一天,哪儿都不敢去,怕被人看到。”
毛念递了几个热得半温的馒头,盯着正狼吞虎咽着的华桂说“你怕什么,你又没做什么坏事,不是来了个县长么,去报官,敲冤鼓呗。”
“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县长就是马风建的一条狗,他不可能帮我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依我看这县长跟以前来的那些贪官不太一样,他不收穷人的钱,只收马家的,你可以去问问看。而且我不过一个上山采药的,也帮不了你。”
华桂还是担心“可他......可他万一不帮我,那造罪的岂不成了我华家了?”
“你还不明白吗,你去香楼就是个错误,被姓马的逮到了,怎样都要搞垮你家的。报官是你唯一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借此弄垮马家呢。”
“还是不行......那样的话......不是都知道我没了贞洁?方来......”华桂的声音几乎小到自己也听不见。
毛念苦笑“你要真喜欢那小伙子,那小伙子要真喜欢你,这不是事儿。”见华桂仍无动于衷,又补充道“香楼失火后,你不是第一个躲到这儿来的。”
华桂立马暴跳如雷“她在哪儿?你给她出了什么主意!”
毛念只是低头收拾桌面,一头直发遮住满是疤痕的脸,让人难以琢磨。
华桂跑了出去,向着城门口狂奔,剧烈的身体波动让她胃里翻腾,可她顾不得吐,此时此刻,她早已不在乎家族的死活,她只妄图抓住还能抓到的,在不太冷的天候里方来一般就在那儿过夜,她必须赶在夏莲之前找到他,一夜之间夏莲已经害她失去太多,不能再让最后的希望被抢走。
竹林的细枝刮擦着她的身体,她哭了起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委屈于老天爷对她的不公,本来她的计划是何等的美好,这好巧不巧的马风建去了香楼,现在落得不敢报官,只能眼睁睁看着家族覆灭,失去荣华富贵。她可不想落得跟夏莲一样的下场,转眼想到夏莲跟自己同样流着祖宗的血,她从委屈不甘变为了屈辱、恶心、愤怒,甚至盖过了马风建对她做的一切。而这路还是太远太远,她又不得不服了软,又在心里求着老天爷好歹让她幸运一点儿,让她早点找到方来,她愿意和方来受苦受累,她愿意放下高贵的身段儿,和他在一个不太富饶的地方相夫教子。
“取莲花,剥粉瓣,破莲子,华丽碾泥作引,丑独莲心为本,色不美食思苦,彻夜甘心温,方可熬成贞。”毛念又只是闭了一夜的眼睛。
方来正在衙门口急得来回跺脚,心里的焦燥更胜白天毒辣的当头烈阳,汗液湿了干,干了湿,已将衣物死死粘在他的体肤上,无头苍蝇般的寻找甚至让他来不及喝口水,他的身体已经虚脱到了顶点,只得软到在地上喘气,等歇息到天亮再找。
“不如报官吧。”他又做了次这样的打算,可他立马又摇头否决,那样可能会牵连华家。他也想过让县长去组织乡亲们先找夏莲,可又怕被敲诈一笔寻失费,到时候夏莲要被做的事他也不敢想,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他知道她的脾气。
就在不远的阴暗处仿佛出了什么动静,方来揉了揉眼睛,只听到一声闷响带着姑娘的尖叫,接着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他听着那声尖叫好像是夏莲,也不敢确认,便大喊道“谁!出来!”
阴影里颤颤巍巍走出一个人,待他看清了才发现是华桂,连忙惊喜道“小桂儿,你没事儿啊?到底怎么了,怎么穿着毛医师的衣服?你家里人可都在找你,怎么不回家啊?”
华丽扑到方来怀里哭闹“别问了,我们走吧,马上走吧!”
方来很是无奈,只得安慰她“放心吧会的,但是香楼失了火,我没找见夏莲的尸体,我得知道她活没活着,你有没有看着?”
“她......她应该没脸见你了,她给了别的男人。”
“不可能!”方来大惊,又问道“她在哪?”
“你不信我?”华桂无辜地看着方来,揉了揉哭红的眼睛。
“不是......这事儿我得亲自问她,就算......就算她真的那样,我也得知道是她是被迫的还是别的什么......”
“有区别吗?反正她给了别人,已经是个破鞋了,还在乎这个?”
方来本想与华桂理论,见她已是狼狈模样,也不忍心,就说“这样吧,给我一天时间,你躲到西边山上那个我经常呆的窑洞,那里他们刚搜过应该不会搜了,这里有一些吃的,我再去打点儿水,无论如何明儿晚上我带你走。”
当夏莲睁开眼时,头顶上布满了一双双凌冽的眼睛,听不太清他们再说些什么,或是在指点着什么,她的耳朵嗡嗡的,脑瓜子很疼,只记得夜里躲在一旁,正想着如何跟方来哥哥说话,就被人给砸晕了。
她被一条又肥又软的手拎住了头发,她认出这是刘妈的,她没有力气去想到底发生了何事,迷迷糊糊中,刘妈把她拖到了县衙里让她跪了下来,身后随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们,她揉了揉眼睛,还是打不起精神,眼神呆滞地看着那个县长连忙打理好衣物坐在堂上,只见他一直袖子怎么也捋不直,顽强得卷在胳膊上,她竟小声地笑了笑,觉得这个县长很是可爱,顿时理清了几分神志。
“我的包大人啊,您要为我做主哟!”刘妈“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发出杀猪般的吼声,脸上的淤肉硬生生把五官紧凑成了几条线,尽管如此,也是挤不出几颗泪“那香楼可是我借了好些钱,苦苦经营了好久的啊,还没有回本啊,谁知就被这没良心的死丫头一把火给烧了,我好心收留她们母女两,现在落得一屁股债,大人我冤啊大人!”
这时,衙门石虎旁的方来被刘妈的嚎叫惊醒,一看太阳都烧屁股了,看来昨天是真的受了累,正准备寻找时,看见很多人趋之若鹜挤进了衙门,于是就跟了进去。
包有为只觉得她吵闹,但围观的人愈来愈多也不方便打压,便问向那个一旁毫无生气的小姑娘“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夏莲。”
“也就是说在大火中你逃了出来,那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你放的火?”包有为强调道“请想清楚再说,如果不是,我为你做主。”
“是我烧的。”
“大人啊!”刘妈又嚎叫了起来,让所有人都惊得一颤,“她都招了!让她赔!让她赔!”
“让她赔!”人群中有几个人跟着附和,是经常去香楼赊账最多的那几人。
包有为不为所动,只见他砸了一下惊堂木,瞪向那几个跟着哄叫的人,用手指了几下,那些人有了忌惮,便不再吵闹。他走下了堂,来到夏莲身旁,看她一头污血,使袖子擦了擦,问道“那你可否告诉我,你为何要放火?”
“我恨它。”
“为何恨?”
夏莲反问道“大人是不是以为香楼所有的人都是不贞的?是不是香楼的人打生出来就不配有贞洁?”
“唉......你误会本官了,本官以为,贞洁与否取决于你,不依别人,如果你没有选择,那别人说不得你。”
夏莲又问“那请问大人,我那天晚上被人......被人强迫,我有没有选择呢?”
包有为摇摇头,只说“所以你就放火烧了香楼?”
“我不后悔,大人要打要罚都行,我只是想不再有像我这样的人生在那种地方。”
包有为“嗯”的点点头,又问道“香楼失火后到一直现在你躲哪儿去了?”
“我赔不起怕被人抓住,我就一直跑,躲到了海边儿上过了一晚。”
“那你为何又来了?”
夏莲摇摇头“在香楼我以死相逼才让那男人吓跑了,可被那男人摸了胸,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没了身子,我想见方来哥哥,可又害怕他嫌我脏了,就只敢在远处看着他,然后就被人砸晕了,天一亮,就被刘妈跩过来了。”
“那个强迫你的男人是谁?”
“回大人,是跟着您的同乡,他就在这儿。”夏莲指了指在一旁作案牍的司马间。
包有为扭头问道“间,是不是你?”
司马间大惊失色“这......老包,我就以为是个普通妓院,这......这是刘妈喊我来的啊,这谁知道啊!”
“大人冤枉啊!其实......其实这件事是......”
“没错,就是刘妈干的。”刘妈话音未落,人群中让出的一个高大男人挺在众人面前,来者正是马风建,而他身旁,站着的却是衣着朴素的华桂。“小民马风建拜见大人,这围观断案,路见不平,作了个人证打断大人的问话,还请大人见谅。”马风建向前作揖,腰却挺了个笔直“说来惭愧,我与华家大小姐婚期将至,想着趁最后一次寻花问柳,以后也算落个踏实,好巧不巧,正让我撞见了,依我看这刘妈是活该。”他搂着华桂肩膀,又阴笑着说“大人明察秋毫,想必不会冤错好人的吧。”
包有为看着刘妈,见她不说话,虽不知这马风建安的什么心,但好歹也顺了自己的意,就吩咐道“刘香云,你贼喊捉贼,逼良为娼,违背伦理常德在先,这香楼失火乃是天意,依例律杖五十!”他扛着杖板,向刘妈缓缓走去。
“饶命啊大人!”刘妈嚎哭了起来,连忙磕头,这次她的眼泪倒是被吓了出来。
“行了行了,本官在任期间念你是初犯,要么你赔偿夏莲二十两银子作为安身费,这事儿也就罢了!”包有为说道。
“谢大人!”刘妈连滚带爬地跑了。
“你也起来吧,去后院把头上的伤处理一下。”包有为冲夏莲摆摆手。
“大人且慢!”只见那马风建几个箭步跑到外面拿起鼓棒,“嘿嘿”笑了一声,轻轻地在那冤鼓上敲了一下,并说道“冤啊大人!”
包有为疑惑“怎么?你马风建有什么冤?”
“不是我冤,我是为别人伸冤。”马风建笑道。
“谁?”
“就是我未来的夫人,华家大小姐,华桂。”马风建摸捏着华桂的屁股说道。
“有冤的说冤!”包有为吼道。
马风建睥睨了一眼夏莲,说道“大人乃英雄豪杰,难免会对姑娘家的故作柔弱怜香惜玉,从而乱了心神,影响断案。”
“有冤的说话,无冤的退下!”
华桂的屁股被马风建轻轻拍了拍,于是像是得到了主人命令的坐骑一般向前一步跪了下去,缓缓抬起楚楚可怜的泪眼,仰望着包有为说道“大人,小女名为华桂,大家都知道,我与这夏莲和方来打小就是玩伴,可我与马风建大婚在即,日后不方便再出来玩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只想去看望这夏莲。谁知这夏莲也不知安了什么心,让我候在隔间,就派了男人来玷污我,虽然我以死相逼,才让那男人没有得逞,可我未来的夫君却正巧赶了过来,这是得有天大的误会、天大的冤枉啊!”
华桂此时已泣不成声,叫她哭的,并非是谎话说得自己信了,而是鱼死网破般的破釜沉舟,她断然知晓某些选择是大错特错的,不过也只能将错到底了。
马风建跟腔“是啊大人!那晚我一怒之下,撤了马家赠与华家的所有门铺,谁知华老爷跟华夫人经不起这打击,第二天一早便双双上吊在卧房中,唉......真是不幸啊!”
只见马家的人抬上了两口棺材,华桂愣愣地看着他们,猛然把其中一口推开了半截,里面果然是母亲,随即抱着棺材嚎然大哭,显然,她对此事并不知情,她和马风建的交易是帮她除掉夏莲,自己会劝说爹娘主动放弃家业,未曾想自己任性的果子对爹娘是这么沉重。
围观的老百姓们众说纷纭,七嘴八舌地对夏莲指指点点。
“先等一下!”包有为说道“乡亲们,你们不觉得可疑吗?这谁不知道你马风建与华桂?就有这么个胆大的人敢对华桂动手?”
“那人可以蒙面啊!”马风建委屈道。
“你们俩血口喷人!”夏莲大声尖叫“以死相逼的那个人是我!”
“你?谁信啊?”马风建冷眼哼声。
“没错。”包有为说道“可你们俩说的,也让人信不了对吧?”
马风建指着公堂的这两口棺材,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对着百姓们说“我们的包大人居然不相信我们,反而信一个......青楼丫头。苍天啊,有谁敢对着爹娘的在天之灵说谎的!乡亲们,你们可要评评理啊!”
人群人的哄闹声大了起来,多有“这夏莲可真是人小鬼大,指不定做着什么野鸡变凤凰的美梦哦。”或是“夏莲就一淫娃娃,那天在街上还勾引我呢,还说什么不要钱,现在又装一副贞烈模样。”再者“唉......这女人的嘴啊,含的鸡儿多了,还能吐出实话嘛?依我看,把她烧死得了!”
那些带着调戏的玩笑,像针一样戳进夏莲心里,于是吼道“你们他妈的不要乱狗叫,我没被任何人碰过!”她挨个指着那些摇头不屑地男人们质问“你碰过我吗?你?还是你?”
众人只是哄笑,像看着皮影戏一般任由夏莲辩解,别人的歇斯底里对于他们自己则是一种病态的快感,蔓延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他们觉得这个乐子很有亲切感,通过自身满不在乎般的麻木,让他们像是在居高临下,并亲手摧毁一件伟大的构造,这进而让他们颇有成就感。
不等包有为呵斥,人们的哄笑却戛然而止,只见人们皆是瞠目结舌,包有为随他们的目光所致,已是脱了个精光的夏莲。
“都不信我是吧。”夏莲笑道“让你们这帮死了娘的畜生看看,我贞不贞洁。”说罢,她用几根手指往私处狠狠戳了进去,抠出了几滴血。
司马间大惊,自觉遇到了大事记,立马掏出小册记载——今日一案,贱民夏莲当众爆衣,贫乳翘臀,全身无毛,光洁肤滑。随即,他又把“肤白体滑”给垮掉,补上“不知廉耻!”
围观断案的男人们自觉事情有些闹大,往后退了几步。有的人哀叹,有的人笑而不语,有的人捂住躁动不安的裤裆。往前面站着的,只剩下一帮妇女们咧开嘴嫌弃。
“你们别怕啊!”夏莲朝着大门追了几步“你们看啊!谁说谎了!华桂她敢吗?”接着又对着包有为说“大人,这下......你信我了吧......”
“呸!不要脸!”一位农妇站了出来,她受不了丈夫那望眼欲穿的哈巴样儿,那厮已经几个月不愿碰她了,于是满怀不公地朝夏莲骂道“你个狐狸精倒挺会勾引人啊,巴不得全城的男人骑着你吧,真是个骚浪贱货!”
自知百口莫辩的夏莲突然发出几声惨烈的凄笑“说我不贞的是你们,我证明给你们看,又说我骚浪,反正啥都是我不对,是吧?”
谁知那农妇又往前一步反驳道“狗屁的证明啊!这人往身上哪块儿抓一爪子也流血呢!反正你也脱衣服脱惯了,不过是抠出点儿血的功夫罢了。”
“就是啊。”周围几个妇女也附和道。她们早年是同一批被卖到香楼的姑娘,偷偷存了点儿积蓄嫁了人,如今为了不让丈夫们移情别恋,此刻坚定地统一战线,更有甚者补充道“你伺候那么多男人,那儿早就皮糙肉厚了,倒腾几滴血出来,指不定还快活着呢!”
妇女们身后的男人们乐得笑出了声,像是得到自家男人的表扬一般,那帮妇女们更是趾高气昂。
“真是......无可救药啊......”包有为看着眼前的人们,惊叹不绝。
突然,人群中一股猛烈的推攘,什么人跑了出去。
夏莲看着那个逃窜的背景,眼里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倒了下去。
又有一个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她无视男人们的嬉皮笑脸与女人们的破口大骂,越过马风建的人高马大,也不管抱着棺材失声痛哭的华桂,只是帮夏莲包扎好头上的伤。
毛念费力地为夏莲套好裤子,一边对着包有为说“大人,就这样吧。”
“退堂!”包有为喊道。
“可是大人,这人还没罚呢......”马风建话音未落,只见包有为那双虎眼正瞪着自己,手中的杖棍也安耐不住地发抖,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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