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孩子之前,成年人的大部分行为已经程式化,穿衣,吃饭,开车,上班早已固化成了习惯,不经脑子也能轻松完成。但有了孩子之后,生活发生剧变,父母,尤其是母亲的决策负担猛然增加了几倍。
物质极大丰富的时代里,我们要替孩子做无数个决定:从喝什么奶粉,用什么纸尿裤,骑什么滑板车,买什么衣服鞋子,到读什么绘本,报什么兴趣班,怎么培养学习习惯,怎么怎么帮ta建立各种社交关系等等。决策虽小,集腋成裘,极大地占用着父母大脑的内存,难怪会有种日理万机的幻觉如何在这千头万绪中处理好亲子关系,家庭关系又在纷繁云集中凸显着重要性和导向性。
但到头来,很多人发现真正有成就感的时刻并不多,反被巨大的焦虑感纠缠,一再顾此失彼。
遭受无数选择题的狂轰滥炸之后,我终于问了可以披荆斩棘的问题:到底哪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在奶粉、纸尿裤、早教班被发明出来以前,从来不缺健康又聪明的人,即使在最恶劣的条件下,我们依然能看到有人眼睛里闪着光。他们是如何被塑造出来的?或者说,除去基因,哪些因素曾在这些人的成长中起过关键作用?
思来想去,我的答案是——关系。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关系。
并不是说,好的关系能导向所有的幸福局面,但它是养育子女的过程中最可控的因素,对此,父母有着直接的决定权。
全然的爱不是为了求得孩子欢心而允许他为所欲为,只是不断改善孩子接收爱的体验。父母像翻译,更像是产品经理。只有经历一次次理解的更新升级,才能将更多爱的信号传递给孩子。
但更重要的是,父母自己被解救出来了,无意间结出的果实就是一段愈发坚固的亲子关系。
举个例子,小孩,尤其是六岁之前的孩子很容易出现哭闹这种行为。如果父母满脑子只有“不听话,任性,脾气坏”,那他给孩子的反应自然会是打骂,呵斥,制止,威胁,冷落。
但是,如果他通过学习获得一个新的儿童心理学视角,把孩子的哭闹视为一种求救信号,一种特定年龄下大脑在某个特定发育阶段里的行为,他就不会轻易动怒,而是安静下来思考,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把孩子从暴风骤雨中解救出来。
还有吃饭问题,这是中国父母的魔怔,也许因为上一辈人还要忍冻挨饿,所以我们的基因里早就写下:孩子,请你多吃点。但费利奥沙却建议我们,可以计算一下孩子和你的体重比,然后再看看饭量比。理解了这一点,你追我赶喂饭躲饭的闹剧也许能缓解不少。
很早之前读费曼的传记,父亲给他介绍恐龙,大英百科全书里写的是“霸王龙有二十五英尺高,脑袋有六英尺宽”。父亲的解读要有趣直观得多:如果霸王龙站在我们家的院子里,一伸脖子就能够到窗户;但它的脑袋太大,没法从窗户探进来。
这样的解读会让一个学前的孩子稳稳地接住,除了对世界的认知,还有父亲的爱。
即使是在语言能力已经发展完善的成年人之间,都出现了这么多损耗和误判,跟孩子之间的误解就更不要谈了。正是误解带来了无休止的伤害和折磨,为人父母,一生的功课便是尝试理解眼前这个不停成长变化的爱的接收体。
理解的本质又是什么呢?无论是理解一段文字、一段音乐还是一座建筑,都是一个人在付出努力后获得的全新视角,而这个新视角将决定一个人如何行动。古罗马哲学家爱比克泰德很早就说过这样的话——扰乱人们心境的不是客观事实,而是他们对于客观事实的理解。
人们如何理解,就将如何行动。
重要的不是爹娘把孩子当成心头肉,这是本能,没什么了不起。美好的亲子关系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父母总能有意无意让孩子顺利接收到爱,感受到信任和理解,被赋能而不是被贬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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